再看他的样子,好像很不对劲儿。
杜若精神状态极不好,似乎走累了,背靠着树干而坐,垂着脑袋掩埋在膝间,浑身发颤,双手不断击打头部,似乎颇为痛苦的样子。
这时,一群鬼面刺客正朝这个方向撤退。沈琉璃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得更深了。
那些刺客看到朝廷命官,自然是要杀的。
锋利的刀锋逐渐逼近,杜若却突然抬头说道:“我们是一伙的,你们不能杀自己人!”他有罪,他想死,可真当刀架在脖子上,他却胆怯了,家中妻儿老小离了他,以后该如何过活?
“杜大人怕是对‘自己人’有所误解,我们与你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刺客们垂首,分站两列让出道,戴着獠牙面具的黑衣男人顺势从后面走出来,眸光阴鹫地盯着杜若,低冷的声音犹如地狱伸出来的苍白鬼手瞬间扼住了杜若的喉咙。
也扼住了沈琉璃的。
沈琉璃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不需要确认了,他就是傅之曜,是他的声音。
只是他的嗓音较平时更加阴冷沉戾,如跗骨之蛆,让人胆寒。
杜若显然不知道此人是谁,惊惧道:“你是……”
杜若之所以提出祭祀祈雨,是因为听了下属官员的建议。祈雨之事向来玄之又玄,可若是祭祀祷告之后,真将下甘霖,这乃礼部之功劳。若是依旧不下雨,也可推脱祈雨之人不够心诚,无法感动上天。
虽然明知去大佛寺祈雨是白折腾,不过是损害人力物力罢了,可他依旧提出来了。没想到最近被元康帝打压得闷不隆冬的臣子们,竟有许多人附议。
想到给他提建议的人,他问道:“礼部侍郎戴大人,是你们的人?”
出发前,礼部侍郎却突然告了病假,今日又被刺客行刺,杜若便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当了推手。
“他?也算不上自己人!”黑衣男人语气轻蔑,“只要给的诱惑足够大,为我所用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究竟是谁?”既知自己必死无疑,杜若竟奇迹般地冷静下来。
男人冷笑了声,抬手摘了面具,又极快地戴上,嗤道:“杜大人,可要瞧仔细了,到了黄泉地府,莫要找错了人,报错了人!”
杜若惊愕:“你,竟是你…….”
话音未落,一把尖刀猛地捅进了杜若的胸口,杜若两眼大瞪,似死不瞑目状。
黑衣男人慢条斯理地将刀/拔/出来,将染了血的刀在杜若的朝服上拭了拭,举手投足之间,动作优雅至极。
仿佛他擦拭的不是染血的凶器。
那般淡漠的姿态,仿佛自己也不曾杀过人一般。
沈琉璃捂着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方才,不仅杜若看清了傅之曜的脸,沈琉璃也伸长脖子看清了,正是傅之曜。
一切……都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