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胸中气血翻腾,红着眼睛怒视着傅之曜,一字一顿道:“他的家没了, 腿瘸了,难道这个代价还不够吗?”

傅之曜眸光闪烁,唇角笑意缓缓消散,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琉璃:“你在意他的死?”

沈琉璃被他气笑了。

她是在意周显的死吗?错!

她在意的是周显死这件事,死在傅之曜手上这件事,这让她觉得自己就算做再多的努力,就算绞尽脑汁地想对傅之曜好,都显得那么可笑。

傅之曜不可能放过自己,不可能。

一直坚持的信念一夕之间就崩塌了,周显对他明明白白的忏悔和道歉都没用,自己暗戳戳地刷好感,又有什么用。

他怎么可能会绕过自己,他恨她都还来不及,就算伪装的太好,恨就是恨,掩埋在内心深处不被人窥视,那也是恨,变不成喜欢,变不成爱,也变不成感恩。

她就想让他能记着点她的好,记得他对她并非全然都是恶意,她也释放过善意,她是真的想弥补,真的想悔过……

沈琉璃眼神倏然一冷,反手抽出腰间长鞭,鞭子顿如灵活的蛇般直朝傅之曜脖子缠去。

鞭风凌厉,满是杀机。

刹那间,由心口升起的痛楚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沈琉璃浑身疼的近乎脱力,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鞭子,而原本能取人性命的利鞭刚席卷上傅之曜脆弱的脖颈,突然间被卸去了力道,软嗒嗒地垂落在地,再难被催动。

她抬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将身体靠在门上,才不至于疼的瘫倒在地。

傅之曜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双脚如被钉在地上,难以挪动半分。

当鞭子袭颈的刹那,他根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有那么一瞬间,他真觉得自己会命丧于此,死在沈琉璃的鞭刃下。

仇未报完,想要的都没得到,如何能死?

他指尖发颤,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抖着手摸了摸脖颈,又抬手揩掉额头渗出的冷汗。

因惊恐而狂跳的心跳渐渐平复过后,他才敛眸看向地上安静躺着的长鞭,略微停顿了一瞬,视线又移到沈琉璃身上。

呵,心疾发作了。

可真是及时雨。

看着神情痛苦不堪的沈琉璃,傅之曜舔了舔干涸的唇,忽的笑了,不是那种伪装过的温和笑意,而是一种近乎鬼畜邪魅的阴笑。

如罂粟般绽放,很美,也很毒。

他一步步地走向沈琉璃,忽然瞥见外面有人影走动,伸手扶住沈琉璃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娘子,可是身子不舒服?来,为夫扶你坐下,休息片刻,我们再离开。”

沈琉璃脸色煞白,伸手想推开他,却使不出半点劲儿。

而傅之曜却顺势握住她的手,将她半扶半拽到椅上坐下,而后转身掩上门,遮挡了外头张望过来的目光。

傅之曜站在沈琉璃面前,冷冷地睥睨着她,诡谲的眸子幽暗无光,无端教人惊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