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时,那么多人的庆贺,那么多杯祝福我都一一喝下了,我不敢漏听一句,不敢漏下一杯,为何仍然不得个好结果?
我连奚朝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为大和守关近十年,到头来竟连妻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人人同我说节哀,人人同我说世间好女千千万。
没错,世间好女千千万,可有哪一个是奚朝?节哀,我要节什么哀?
无人能给我一个解释,我问了永安皇帝,永安皇帝说他不知道,我问了母亲,母亲说她也不知道,我问宁夏,我连宁夏的面都没见到。
我好好的一个妻子,好好的放在家里,如今没了,我连原因都打听不到。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我胸口剧痛,喉间一股腥甜,竟然呕出口血来。
“将军!!”
“将军!!”
“将军!!”
恍惚间我仿佛又听到一声——
“——沈暮将军。”
望着地上那摊血,我突然觉得好笑。笑声从我的嘴里溢出,周遭如死一般寂静。
我看着他们眼睛里的自己,发丝凌乱,眼睛猩红,衣襟上沾满血迹,额角青筋鼓起,咧着嘴大笑,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我挨个儿问过去,“奚朝做错了什么?”
无人回答我。
我的母亲闻讯赶来,我抓着她的手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她:“母亲,我又做错了什么?”
母亲也不答我。
我跌跌撞撞跑出去,春日天晴,可阳光照不到我身上。我瞧见阴影处有奚朝在对我笑,她在喊我:“沈暮将军。”
我心如刀割。
等我再有记忆时,已经回到了我跟奚朝的房间了,赵亦在旁边守着。
赵亦说,我胸口受过两次箭伤,本就难调养,如今情绪悲恸,导致了旧伤复发。太医带来了上次奚朝在檀林寺为我求的药,要我好好的养着,否则难以恢复,会有性命之忧。
赵亦还在絮絮叨叨,我却听不进去了,盯着淡橘色的床幔许久。床幔起初是青灰色的,奚朝嫌弃太暗沉了,换成了个明亮的颜色。床幔边角处还被她歪歪扭扭绣着“朝暮”二字。
奚朝胆小,晚上睡觉会害怕,以前在宫内时,常常是宁夏陪着睡,如今在将军府内,宁夏再不好陪她睡,我不在家时,她便抱着我的衣裳,在床幔上绣上我的名字。
她说,这样一来,她会觉得我像还在家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