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得尽快解决乌桓的问题,得尽快回大和。
否则我这满腔情意不知该生出多少不甘,以至于余生都被这不甘包裹着,心存悔怨。
可第二日,天还未亮,奚朝便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一开门,她的眼晶晶亮,说要带去我听风。
我那颗被强行安抚住的心又鲜活起来,它疯狂地跳动着、叫嚣着。
“去吧,去吧,和她去听风去吧!”
“去啊,去啊,回大和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这颗心它不听我的话,它全扑在奚朝身上,唯她的命是从,我叫不得、唤不回。
我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极小心地压着那颗过分喜悦的心脏,小声地应了她:“好。”
风是什么声音?有何味道?
我们站在乌桓的最高点,迎着天边那一丝细长的亮光,风从东方而来,吹过我们的躯干,奚朝说:“沈暮将军,你听——”
我听不到什么,风如何有声音?它穿过山林、树梢、房屋时,带来的不过是山林、树梢、房屋的声音。
“你闭上眼,”奚朝好似知道我在想什么,“不要用身体去感受它,用耳朵去听它。”
我看她闭上眼睛,发丝随风乱动,粘在她的脸颊上,在将亮未亮的天色下,显出朦胧的美丽。
我好想替她拂去那乱飞的发。
“你听到了吗?”
她不曾睁开眼,只问我。
我眼也不眨地撒谎:“听到了。”
“真的吗?”她带了一丝欣喜,连忙睁开眼看我。
我慌忙中眼眸一合,赶紧闭上眼睛,心如擂鼓,差点就让她发觉了。
天知道我堂堂一个将军,趁夜色摸入敌军驻地都未曾这般慌乱,如今不过要被她看一眼,竟吓得乱了手脚。
我哪儿会听风声,我耳边能听到的,全是她怕打扰我压低了的呼吸声。
轻轻浅浅的,温温柔柔的,将我那满腔的心思又逐渐勾了出来。
“风声是什么样子?”我闭着眼问她。
“你没听到吗?”奚朝急了,声音里都带了丝情绪。
我安抚她:“我听到了,但不确定是否是风声。”
“你听到的是什么样的?”她忽然不确定地问我。
“……”我一时不察,竟不曾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噎了许久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后来,我在战场上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听风声,那时我终于回答出了这个问题——
“大漠的风声是苍凉又雄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