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京都雨水极少,这些时日一直是烈阳高照,热得人直冒汗。到了傍晚时分,才稍稍凉快些。
同沈暮过了十来日,我逐渐适应了“将军夫人”这个身份,也逐渐期待以后有他的每一个日子了。
我们用过晚膳,便躲在自个儿院子里偷闲。
他搬了张躺椅在院里,我趴在他身上。
三四十载的银杏树在我们头顶,正值落叶时节,满树金黄,随着偶起的秋风洒落。
趴得久了,我的肩上、背上都落了银杏叶,沈暮仍闭着眼,双手枕在脑后,嘴角挂着笑,像是极享受眼下一般。
有鸟雀在我们头顶鸣叫,沈暮忽然问我:“阿朝,猜猜是何鸟在叫?”
我总觉着我也能听出鸟儿的叫声,可我也确实不知眼下正叫的是什么鸟。
我双手搭在沈暮的肩上撑起上半身,抬头想看清楚那是什么鸟。
银杏叶一层叠一层,层层叠叠往下,将树干遮挡得密不透风,丁点儿也瞧不见到底是什么鸟叫。
“是什么鸟?”
我只好又垂下头看向沈暮,期待他给我答案。
可他像是走神了,许久许久都没说话,只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盯着我目不转睛地瞧着,目光悠远绵长,像是透过我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我不大喜欢他走神,尤其在同我一块儿的时候走神。
我正想表示我的不快,却忽见一片银杏落下来,刚巧砸在沈暮的眼睛上,将他那复杂的目光遮住了,也将他砸得回了神。
“大漠没有银杏。”他忽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你喜欢银杏吗?”他这样问我。
莫名其妙,也不说鸟儿了,也不讲他刚刚走神的事,又讲到银杏身上了。
“不知道!”我没好气地答,眼下真是见着他就烦。
我手一撑坐起身来,就想自个儿回屋,又气不过他莫名其妙惹人不快,猛地往他胸膛上狠拍一掌,然后迅速跳下躺椅朝屋里跑去。
不料我都还没跑出一步,就被沈暮扣着腰又将带回了他身上。
“打了人就想跑?”他一手扣在我的腰上,一手搭在我的脑后,声音带着笑意,懒洋洋又漫不经心。
我靠在他的胸膛,微微喘了几口气,听着他胸膛传出来闷闷的笑声,忽然觉着不生气了。
我也不明白我的气从何而起,又因何而消。我十分不解自己的心情为何会如此多变,从心烦到消气再到快活,不过短短一瞬。
明明沈暮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哄我。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想知道那是什么鸟?”
嘴里问着问题,扣在我腰上的手指尖却轻轻点着,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那似有若无的触感让我腰间一麻。
“知道什么呀!”我轻哼着躲开他的手,“闹了这一场,鸟儿早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