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拜拜。”
“嗯。”
或许有那么一秒间的停留,最后还是那边先挂了电话。
戛然而止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过即止。
宋淼握着万籁俱寂的手机,又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
今日这一番际遇太过奇妙,她一时都分辨不清自己心里那点小情绪,到底是算喜还是算忧。
因为实在参不透,这一场久别重逢,对她那点可怜的小定力,究竟会是多大的考验。
……她都还没有准备好呐。
另一边的老火车站停车场。
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越野车,挤挨挨停在角落。
三个精悍干练的男人,穿着便装,剃着寸头,挨着车子一侧一溜排开,或倚或靠,并排站着。
抽烟的抽烟,打电话的打电话。
时不时有拉着行李的旅客经过,朝这边多打量两眼。
不知道是在看车,还是在看人。
站在最后身穿深色皮夹克的男人,个头不高,一手抄着口袋,倚着后座车门,一手食指和中指卡着最后一点烟屁股,抿在唇角,狠狠嘬了一口。
他姓罗,是身边这两个小子的中队长。
外号大灰狼罗克。
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有点凶残的好人。
他这次一拖再拖攒下的假期,是要背起行囊,坐火车南下寻妻觅女去的。
因为他那个在G市军区医院当大夫的老婆大人,申请参加了援助藏区的医疗小组,一去就是下半年。
刚上小学没两年的自家闺女,左不见爹右不见妈的,实在耐不住寂寞。
暑假过完没多久,就又请了两个月的长假,南下千里寻母去了。
撇下他一个当爹的,孤苦伶仃,以军为家。
要不是大队长他老人家,嫌他军演结束了还赖在身边碍眼,联合了自家小子,把他连人带东西丢出营地,他说不定还要在寒窑苦守上十八载,等着老婆孩子回来找他呢。
啧,那个老狐狸,都忘了这次军演上到底是谁最给他长脸的了。致命偷袭红军指挥部,战损比也是全军最优。
可还是说被撵出来就被撵出来了。
还美其名曰“促进组织内部和谐稳定”。
他都还没享受够那几个中队长对他□□裸的羡慕嫉妒恨呐。
罗大灰狼倚车站着。
□□镜后的一双眼微眯着,瞧着身边两个自家两个给自己争气又长脸的兵。尤其是站在前面,刚挂了电话的时小少校。
十八岁入了军校就练出来的笔挺身板。
这三两年在他手底下,更是被摔打得筋是筋,骨是骨,锋芒内敛,坚韧结实。
他一手还搭在半开的车门上,肩背抵着驾驶座的门框,低头盯着手里刚收线的手机,愣是跑了两秒钟的神。
心神恍惚,心念飘散。
刚才在车上,还故作轻松轻描淡写,说那就是时家妈妈老同学家的姑娘,当年因为来G市上高中,在他离家去了军校以后,在家里暂住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