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一脑子黑线,敢情他也打着小算盘的啊,慕容垂投奔不成便投奔慕容冲?慕容冲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小太守,他这档次降的也太低了吧……
于是就这样,我们将马车改的尽量穷酸又破落,我与景儿也换上男子装扮,还往脸上抹了大把的锅灰,防止被人看出面貌,又把车厢让给了身负重伤的孙成海,我和景儿与段随坐在前面,由段随守护着,一路继续往平阳赶去。
三天后孙成海醒来,看见自己睡在马车里,而抹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和景儿竟然坐车厢外面,当即又要下跪又是死罪的不愿接受,还是我生气说他若是不珍惜身子尽快好起来,再遇到强盗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他才像下地狱般地躺在车厢里养伤。
虽然段随救了我们,但孙成海仍然多多少少会对他有一些成见或疙瘩在心底,毕竟在他眼里,段随是个“鬼子”。而且段随生性随意,经常对我开玩笑,虽然我告诉了孙成海,段随是我鲜卑养父的族亲,也就是我的弟弟,可他仍然认为段随对我不敬,常常憋的一肚子怒气没法发泄。
还有关于我两头不一样的身世问题,我也悄悄跟段随讲过,景儿就算了,她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光知我是司马润命她伺候的一名姑娘,平常也不敢多问。我说这孙成海,他并不知道我其实是鲜卑人,只是非常潜规则地认为小皇帝代先帝认我为义女,我肯定就是先帝的私生女,在他眼里,我是叫司马楚楚的。所以,在孙成海面前,我若提起“养”父母三个字,他段随可别给我揭穿了,我主要是不想让孙成海知道太多,知道的越少,对他越好。段随听我说完,还直夸我讲道义,为孙成海考虑的相当周到。
当然,段随也不知道我其实更有可能真的是司马昱的公主,但我没道理把我娘当年的事也说给他听,只要保着他与孙成海两头都不给我穿帮就行了。
我收着尹侍卫和张侍卫的骨灰一直不太敢跟孙成海提,怕刺激到他,伤势好得更慢。不过他这样刀口里闯过来的人,想必承受能力要比我强的多,但我还是决定等到了平阳之后再跟他商量尹、张二人骨灰的安置事宜。
我们是过完年从建康出发的,在路上颠沛流离,不是碰到天灾就是遇上人祸。有时干粮所剩无几,孙成海他们就饿肚子省给我吃,而我又哪里愿意吃,我必要留给孙成海和马儿,可尽管如此,马儿还是在我们就快要到平阳的时候饥饿交加累死了。
我抱着马儿哭了半晌,最后却只能无助地任段随将马儿制成了肉干充做干粮。它为我付出了一条命,到头来我还要吃它的肉,我心里痛苦不堪,再加上身体本就虚弱又路途劳累,还不愿进食,如此一来身子更是弱不禁风,孙成海都恢复的比我强壮。
后来偶尔也会再碰上几个打劫的毛贼,但以段随和负伤孙成海的身手也都很好打发,因为我们现在的装扮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倒也没有被什么大盗盯上。
我常常浑身无力地想,如果不是带上我,哪怕孙成海重伤他们也仍然早就能到了吧,后来因为孙成海有伤,我又身子太虚弱,段随不得不在路过一户村野人家的时候又买了匹马,总不能让他的爱马老给我们拉车。
近三个月后,人间早已春回大地,到处都可以沐浴到温暖的阳光,聆听到鸟儿的歌唱,嗅闻到花儿的清香,我们也似西天取经的师徒四人一般,历尽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赶到了平阳。
进了平阳城门的那一刻起,我满眶热泪,虽然只剩下了半条命,却仍是硬撑着扒开车厢的帘子看着这里的一切。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会不会有凤皇的身影?在凤皇的治理之下,这里的人们是不是能安居乐业?在这一片天空下,凤皇有没有经常想起我?凤皇,我来了,我终于来到你身边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