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妈妈的心不在贺家，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贺子沐还小，对大人们的话不是很懂，只听出妈妈不喜欢他，不要他了。

可是模糊的梦里，他明明记得妈妈是爱他的，她会对他笑，会抱他，会亲亲他。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和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对以前的事情也记不清了。

于是他开始怀疑那些只是他想像出来的，只是梦，现实从未发生过。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委屈，贺子沐的眼圈红了好几圈，嘴巴却抿得紧紧，不想让于绵看出他哭了。

他是大孩子，很坚强，才不会动不动就哭鼻子呢。

于绵看着眼前的小身板因为压抑情绪，有些发抖，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隐忍情绪……

她鼻尖泛开酸意，喉咙发紧发疼，伸手把受了委屈也不敢肆意声张的儿子揽入怀中。

“对不起。”

她哑声又说了一次，“沐沐，对不起，是妈妈错了。”

虽然不知道失忆前的自己，为什么要疏离儿子，但总归是做错了。这么小的孩子，能犯什么大错，错的终究是大人。

既然做错了，就要道歉。

这一声忽如其来的对不起，让贺子沐强忍的泪水，不断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大人和他道歉。

很多事情，错的明明不是他，但受到责备的却还是他，那些大人从来没有真心和他说过一句对不起。

只因为他姓贺，代表了贺家的颜面，很多事情他不能做，也不敢做。

小声的啜泣后，是放声大哭。

小家伙一直都想这么哭，但是他不敢，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哄他，久而久之就不敢想哭就哭了。

但是妈妈没骂他，没让他不许哭，还和他道歉了，于是哭的越发放肆。

-

门外。

听着卧室传来的小孩哭声，想要敲门的手缓缓放下。

站在门外的贺夫人，盯着紧闭的门，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有情绪微动。

她站了许久，才转身下了楼，脸上恢复了素日的冷淡。

沈棠见她出现，起身迎上去，见贺音和贺子沐都没出现，她暗中观察贺夫人，却看不出什么。

于绵的卧室又在三楼的另一端，加上隔音不错，所以她并没有听到贺子沐的哭声。

于是疑惑问：“于绵和沐沐呢？”

伯母怎么会让贺子沐和于绵待这么长时间？她不是不喜欢于绵，也不喜欢贺子沐和她有太多的接触？

“还在试衣服。”贺夫人不动声色，“我头有些晕，就不出去了。”

沈棠心有疑虑，嘴上还是体贴的说：“那我送您回房休息吧。”

“不用，你有事先去忙，我睡一觉就好。”

现在她哪还有时间照顾沈棠的心情，只想着把人打发走，让她好好静静。

于绵的反差，孙子的哭声，让贺夫人心情乱糟糟的，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那么武断，不该和于绵说那些话，逼她做抉择。

“好，那我不打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