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按捺住焦灼与惶恐,让陈竹继续去前面偷听朝会。
朝会上随着皇城司的人将一件件人证物证带上来,气氛越发的紧绷。
邺国公脸色苍白,不住的去看上头的太皇太后——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呜咽,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却见宗女们里头,几位年青点的郡主县主正扶着一位打扮贵气的老妇人低声安慰。
那老妇人捏着帕子,一副随时随地会昏过去的样子,哭喊道:“可怜本宫那侄儿!!!当初皇兄为他选妃,选谁不好要选这样一个毒妇?!”
“东兴姑祖母且节哀。”淳嘉瞥了眼,认出是魏昭容的祖母东兴大长公主,缓和了语气劝慰几句,侧头看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太皇太后,淡声道:“皇祖母,您以为呢?”
太皇太后冷冷看着下首,片刻,才喑哑着嗓子问:“不是说,这事儿跟哀家也有关系?却不知道,哀家都谋害了哪些人呢?”
“皇祖母从哪里听的谣言?”淳嘉语气温和如旧,像是她亲孙子的那种温和,不见丝毫芥蒂怨怼,“您是神宗元后,先帝孝宗的生身之母,您怎么会害人呢?也是孙聿糊涂,话没说清楚,叫您误会了。他其实就是想说,那孙安原本想寻您求情救命来的,因着帮忙传话的宫女不敢开口,指了母后皇太后,方有后来的事情……怎么就传成了皇祖母也有关了?”
“皇祖母乃先帝孝宗的母亲,难道还会故意放任先帝绝嗣不成?”
“这件事情,跟您没什么关系,您也是被蒙在鼓里。”
“先帝孝宗无子,只能让朕入嗣,这一点,朕知道,您心里最难过,不是吗?”
太皇太后很久没说话,底下的人证物证却还在一样样的进来。
纪氏的人已经彻底不作声了。
因为事情到这儿,再怎么质疑反驳,都有种垂死挣扎的无力感。
淳嘉剑走偏锋,他们跟上次晁氏反水一样,毫无防备。
又怎么争、怎么论、怎么驳?
况且他们心里也觉得,这应该是真的。
否则为什么孝宗无子不说,淳嘉在亲政之前,也是怀一个小产一个,没有一个皇嗣能够挨到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但淳嘉亲政后不过经年,如今已经四子二女?
好一会儿,太皇太后闭了闭眼,睁开时,眼中殊无情绪,道:“既然如此,那哀家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