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柳思索了下,说道:“娘娘,婢子记得今儿个懋昭仪的娘家来了人。是陛下特许的恩典。这会儿莫不是来谢恩的?”
袁太后嘁道:“若是要谢恩也跟哀家没什么关系,要么谢皇帝准她;要么谢皇后给她操心。关哀家一个不管事的老太婆什么事儿?”
不过还是让底下人,“告诉她我这儿闲着,她想来就来罢。”
到底昭仪位份不低了,又是新晋的,袁太后总也要给点儿面子。
她是做好了云风篁进门之后哭天喊地,嗯,甚至跟上次一样,没进门之前就开始哭天喊地,诉说委屈跟愤懑的心理准备的。
结果这次云风篁不但不声不响的,还戴了顶帷帽,跟做贼一样,到了屋子门口了,才磨磨蹭蹭取下帷帽,旋即立刻低头入内,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
“坐罢。”袁太后难得看到这妃子眼观鼻鼻观心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又注意到她不似平常珠围翠绕华衣美服,而是换上了宫妃寻常时候不会穿的素服,散了一头鸦色长发,走上堂来时裙摆起伏,隐约可见赤着双足——这是历代宫妃效仿姜后脱簪请罪时的打扮,不是出了大事根本不可能使用。
她心下诧异,只是双方关系素来不怎么样,也懒得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问,“昭仪这是?”
“……”云风篁张了张嘴,话没说,眼泪先下来了。
见这情形,袁太后越发纳闷:“昭仪?”
“太后娘娘,妾身……妾身是来请罪的。”云风篁来之前拖拖拉拉的不情不愿,但来都来了,也不想敷衍了事,这会儿借着太后询问,呜咽出声,就没坐,直接上前两步,“扑通”一下跪倒在太后跟前,“妾身命途多舛……”
按着江氏的叮嘱,从庶姐谢风鬟的平生开始说起,幼时自恃嫡出的针对,渐渐年长后的姐妹情深,谢风鬟出事后的仓皇,再到远来帝京的寄人篱下,以及突兀入宫的愕然与愤懑,因为都是实话实说,不需要刻意表现就是真情实感,到后来不禁泪流满面,“……不敢瞒娘娘,才进宫那会儿,妾身是真的不想活了!”
接下来当然就是顺理成章的见了亲娘回心转意,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而之前破罐子破摔的一些举动,如今思来懊悔莫及,只盼望袁太后能给她一个悔改的机会。
“……可怜的孩子。”袁太后起初是耐着性.子听,看不出来喜怒,待听到母女相逢后忽然不想死了,才微微动容,叹息道,“你也真的傻,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何必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你一死了之倒是一了百了,却叫你爹娘怎么过?正如你娘当初送别你时说的那样,你姐姐去后她可就你一个亲生女儿了,你还不珍惜自己,这不是要她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