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金道:“嘿嘿,遇到怪事!难道这个年轻的书生,竟然是天下剑首的朋友?”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月亮爬到人的头顶,一片很厚的云正往月下浮去。镇子里的灯光变得稀稀落落,偶尔传来稻田中的蛙鸣。
“在江湖上走,不是结仇,就是报仇,叶平安的路跟你无关,你还是回桃林筑去,”且惜愁在月夜下缓缓散步,心中却想起了杜西洲的话,“一步江湖无尽期。”
“可是该结的仇总是避不了,该报的仇总是要报。”且惜愁想道。她将折扇挪到左手,右手手指微微一勾,无声无息之间,三枚两指宽窄的小刃拈在指尖。
轻薄的刃,快利的锋,只有搭手的边界才留出极小的钝口。
且惜愁用指尖感觉着钝口处镌刻的半朵桃花。“计划也许会改,”她想,“事情有了点变化。”
白三与诸葛金相对饮酒的场景在她脑中浮出。
“哈,”她自嘲般笑了一笑,“叶平安,给你报仇你还给我添麻烦。”
刀剑大会的试技台是整个大会最热闹的所在。实际上,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无非想争取个露脸的机会,在道上混,“名声”这个东西,有时候太重要了。家世显赫的,要挣点名声配自己的财位;无家无业的,更要找条一步登天的捷径。
一战功成名满天下,对谁都是极大的诱惑。
且惜愁藏在试技台下无数跃跃欲试的刀客剑客之中,只瞬间,她脑海里忽然又浮出杜西洲的影子。杜西洲那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有欲望,才有江湖。
且惜愁眼眸微垂,仿佛只在沉思,然而她的手指抚摸着桃花刃搭手处那半朵桃花,注意力从没离开试技台侧主座上的沈仲天。
她知道除了自己,必定还有两个人也在全神贯注盯着主座。同样要找沈仲天报仇,却可能是她计划的变数。
几十步外的迎宾台传来“咣”一声锣响,人群嗡嗡的议论更大了,十几个青衣背刀的壮汉,簇拥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健步走进了场子。“半截刀。”且惜愁暗道,“是机会。”
果然,沈仲天从主座上站起来,满面春风地快步向半截刀燕开迎了过去,“破竹三剑”没有动,仍旧侍立在座位之后。沈仲天已离开六步、七步,只要再跨两步,她的桃花刃便能够无声无息飞过去,划开他的气管。有很多人在这里,却不会有一个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唰”一道五彩闪耀的剑芒却从人群中疾速穿刺而出,直奔沈仲天,持剑人化作一团白影,快得看不清身法。
“这两个家伙,”且惜愁微微苦笑,按住桃花刃,想道,“计划果然变了。”
诸葛金飞掠而起,在不及瞬眼的刹那,剑尖乱颤,变化了七种方位,最后一次变化,剑尖已递到了沈仲天的衣襟。然而沈仲天身形一花,诸葛金最后的半分剑终于还是没有刺入身体,只滑过对手的衣襟刺了空。
沈仲天往左闪避,诸葛金并不追赶,一剑封住了沈仲天将要退的退路。
此时白三已闪到了沈仲天的背后,提刀、握刀、拔刀,用的还是他保命绝技“拔刀式”,刀招气势如虹,直直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