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越重,她忍不住有些颤抖起来,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瞧着衡俨勉强笑了笑。
“丁有善,快将氅子寻出来。”衡俨急忙抱住了云瑾,高声吩咐。丁有善立即从门外进来,轻快地寻出了一件新的貂领玄黑大氅。
云瑾披着氅子,靠在衡俨的怀里。好一会儿了,觉得身上稍微暖和了些,缓过劲来,微笑着道:“我方才从外面进来,受了点寒,不妨事的。”
衡俨紧紧搂着她,沉着脸。
乾极殿在皇宫的西北乾位,乾至极而阳至盛,冬日里还日夜点着暖炉,有什么寒意驱不走?
衡俨苦笑道:“你几时才肯好好吃药?”
“小事而已,何必劳烦孙师兄,”云瑾淡淡地道,“我听说二哥病了,我想去探他。”
“你自己搞成这样,怎么去探二哥?”衡俨站了起来,负着手望着窗外。
云瑾沉默。
过了半晌,她轻轻道:“如今二哥身边,也只有我们了……”
他身子微微一僵,侧过半身,垂眼望着云瑾如云的秀发。
“我去陪他说说话、宽宽心,”云瑾缓缓道,“你若不放心,叫什么青龙营白虎营的护送着我去便是。”
他沉吟着,大大的手掌她的长发上轻抚,过了一会,问丁有善:“今日是谁当值?”
“是白虎营。”
“那就有劳吴将军了。”云瑾站了起来,朝外走去,可还有几缕青丝在他的指掌之间,一拉一扯,她吃痛轻呼了一声,一回首,目中含瞋。
衡俨轻轻地笑了,张开了手,她的发丝便滑落了下来。
“早去早回,”他柔声叮嘱,“好好吃药,嗯?”
云瑾点头,走出了乾极殿。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再皎洁的月色,都会有乌云遮掩。
再真诚的心,都避不开谎言。
前面停了一辆马车,高中举带了一队朱雀营的将士。他对云瑾道:“吴将军突有不便,末将代他送夫人去恭王府。”他身后正跟着一个人,是孟无咎。
云瑾微微一笑,正要上车,忽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道:“夫人……夫人请留步……”
云瑾心中顿时忐忑不已,回过头来,原来是丁有善抱着黑氅,气喘吁吁地跑来:“皇上吩咐,夫人务必穿上这个……”
云瑾突觉心漏了一拍,抬头朝乾极殿望去。
一念静寂,而后万念奔腾。
马车轻驱出了宫墙,驰向恭王府。
孟无咎就如同一名寻常的朱雀营将士,随在马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