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一愣,踌躇了片刻,抱拳道:“那就多谢夫人了!”他再不多言,只捡来木枝,把火烧得极旺,才独自向北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果然有人自称吴正辅,带着白虎营的御林军赶来,简单问了云瑾始末,便请云瑾上了马车。
马车上已经备好了暖炉厚氅,可云瑾一样也没用,只是抱着双膝,木木地坐着。恍惚间掀开车帘,见到马车正驰进皇宫。
而眼前宫门上,正刻着“定鼎门”三个字。
她垂下了眼,靠在了车壁上,直到马车停下,吴正辅来请她的声音响起,方才如梦初醒。
下了车,眼前便是乾极殿。
晨光下的乾极殿庄严肃穆,宛若什么人的目光逼人,云瑾竟不敢仰望。垂下头,走一步停两步,这里离乾极殿的台阶不过十几步,她走了许久,却仍是离着台阶极远。吴正辅在她身边,催也不是,劝也不是,只好也慢慢地跟着。
忽然听到上面有人又急又慌地叫她:“青鸟!青鸟!”
云瑾抬起头。
一个人正从乾极殿里奔出。他穿着薄薄的单衣,从台阶上快步下来,走得急了踩错了一脚,竟然趔趄了一下,从台阶上跌了下来。他很快便直起身,又朝云瑾而来。
他们都是自幼习武的底子,若不是太急切、太紧张,怎会一步便叫人失足?
云瑾默默地凝望着他,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级级踩着台阶,迎他而上。
他伸着的手,碰到了云瑾的,一刻指尖相触,云瑾竟觉得心痛得难以呼吸。
她全然失去了力气,身子软软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埋着头,不敢看不敢问不能哭不能叫,只是不住地摇头。他紧紧地抱着云瑾,惶声喃喃:“对不住,对不住,我不该急着回来,不该丢下你……”
他摸着云瑾的手,冷若寒冰;再看云瑾的脸色,苍白如雪。他心疼地蹙起眉:“怎么冻成这样。”俯身抱起云瑾,匆匆赶回乾极殿里。
他还未说什么,丁有善先吩咐宫女:“快添炭,将铜炉烧得再旺些。”
云瑾听见了,恍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了一边的铜炉上。里面炭火正红,吐着炎舌,一块新炭加下去,“嗤”地一声,火星从镂空的花纹间散落了出来。
一声“五哥”,几乎脱口而出,云瑾急忙伸手,蒙住了脸。
蒙住了口、蒙住了眼。
也蒙住了心。
衡俨忙问道:“怎么了?”
云瑾收回心神,勉强笑了一笑:“没什么,身子冷。”
“是很冰,”他伸手摸了摸云瑾的脸,“吴正辅说你和安计略被江匪所劫,是安计略救了你?”云瑾面色如常,点了点头:“多亏了安先生拼死相救,他自己却和江匪同归于尽,我也不知该如何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