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可人生天地间,他有这千古江山、舞榭歌台,岂能不珍而视之、爱而惜之?
他回头看着云瑾,她靠在他身旁,双眼早已迷蒙。
景醉、酒醉、人醉,心醉。
蓦地,有声音在他们两人身后响起:“哎,是她是她!”衡俨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见一人抓住云瑾的手,拉到了一旁。
衡俨又惊又怒,右掌一扬,便要上前。云瑾却先叫道:“三哥,我没事!”
旁边还有一人拉住了他,陪笑道:“没事、没事,我二哥就是心急。”他认得这人是梅若松,而另一人,长相同梅若松有几分相似,一瞬间已在云瑾的手臂上扎了三针。
衡俨心中微定,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云瑾。
梅若松倒是不见外,拍开了一坛酒,仰头喝了好几口,这才客客气气地向衡俨拱手:“我叫梅若松,云青一定同三哥说了。不知三哥高姓大名?”
衡俨淡淡道:“我姓乔。”他虽然笑容温和,却并没有还礼。
梅若松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倒也不是因为衡俨的失礼,而是云青这三哥,似有似无地,总让他觉得有些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不过他并不在意,又不是他同这个三哥过日子,只要这个人对云青好,对云青不是这样就行了。
梅若松拍了拍酒坛:“乔兄好。”
衡俨举起酒碗,微笑道:“内子承梅公子照拂多时,感激不尽。”
梅若松顿时咧开嘴,开开心心地笑了。
内子,大夫妻也。
云青曾说自己是他的妾室,可他当着这么多人,堂堂正正地说她是他的妻子,显然他的心中很是珍视她,绝没有将她看低半分。
梅若松很开心,当初他将云青骗下船,心中还有几分忐忑,可是现在,却完完全全地放下心来,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很对的事情。
让有情人还成眷属。
他举着坛,和衡俨的酒碗一碰,笑道:“哪里哪里,是云青对我有救命之恩才对,干了干了。”说着一口喝完坛里的酒,将坛子倒扣在桌上。
而衡俨只是再微微饮了一口,便放下酒碗。
梅若松皱起了眉头:“乔兄,你这么喝酒有什么意思……”
忽然听到楼下街上由远及近传来阵阵喧哗。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有许多人聚在一起叫嚷。
梅若松一听便摇头:“真是烦人,日日吵闹,这些桑农是怎么了,怎么就听了夏葛的话闹起来了?”
“夏葛哪来这么大能耐?”云瑾随口问了一句,却瞧见衡俨瞪了自己一眼。
云瑾吐了吐舌头,赶紧将双眼紧紧地盯回梅若菊的针法,听见梅若松叫道:“都说是葛妙坊的夏葛鼓动桑农闹事,就是想要同官府要一笔大买卖。”他一边摇头,一边喝酒:“你说他,做个生意而已,怎么不是做?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
衡俨起了身,站在楼边往下瞧,庸贤楼前的街道自西向东已经挤满了人。人人手里拿着锄头,一边朝前走一边举起锄头叫道:“官府无良,公道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