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辞恳切,说得确像几分肺腑之言。
严慕枫举杯笑道:“咱们做生意的,跟谁不是做。方老大若想将漕运让渡些给朝廷,是方老大仁善。”
方老大立即接口道:“严老弟说得极是。绮绣帮的丝绸通商全国,朝廷是很想接了你们的货来做。若是两位首肯,我出面同朝廷谈,打些折扣下来,费用比在我腾蛟帮还便宜,两位怎么看?”
柳若眉嘿嘿一笑:“方老大,你是有子女的人,我虽然没有子女,可我有两个弟弟,虽不成器,可也是家里传宗之人。你说的要为子女着想,我心里头一百个同意。丝绸事小,我们听你的。”
她这么一说,分明是一棰定音,方老大听她如此爽快,大是开心。方老大手里端着酒杯,微微站起欠了欠身子,微笑道:“好、好,柳大帮主痛快。”
云青听他们说来说去,似乎也只是为了琦秀帮运货的一点漕运费。她在绮绣楼几年,最清楚账目,漕运费虽是不少,于绮绣帮的收支不过九牛一毛。若只为了这么些许数目,柳若眉何必亲自前来安靖?
甚至方老大这样自傲之人,对柳若眉说话也有些低声下气。
实在是有些于理不合。
方老大又举杯:“既如此,我便叫人给朝廷回话,过两日他们便会派人来谈。”
严慕枫笑道:“方老大好大的排场,竟要朝廷官员亲自上门拜会。”
方老大摆手笑道:“严老弟莫取笑。如今是朝廷有求于咱们,自然要礼贤下士。还能等咱们去求他们?”
众人皆哈哈大笑,再不提生意上的事情,只是互相敬酒。
隔天严慕枫便领着云瑾,到城内的几家相熟的丝绸铺子走了一趟。接着柳若眉便让云瑾带着梅若松,一家一家地去瞧铺子、看料子、谈价钱。再过两日,听说方老大亲自掌着船,带了柳若眉夫妇两人去看腾蛟帮的船运,三人常常数日在外不回。
云瑾晓得柳若眉一心想要自己带带梅若松。毕竟他是要成家之人,将来掌管庸贤楼也总要有些做生意的头脑。所以她做了一张很详细的名目,写了丝绸铺的名字、如何看丝绸好坏、如何谈价钱、如何交付,写的一清二楚。
梅若松按图索骥,居然也弄得头头是道。他年纪明明比云瑾大,可云瑾瞧着他似模似样的,竟觉得自己似多了一个幼弟长大成人,心中颇为欣慰。
这夜,云瑾还没有睡,屋子里还亮着灯,她指点着梅若松拨着算盘,清算今天谈的账目。
梅若松早已经哈欠连连,云瑾不忍心,劝他道:“你回去歇息吧。明天再慢慢梳理。”
“为什么?”梅若松睡眼惺忪,“明天不去那些铺子里么?”他突然眼睛一亮:“明日是三月三上巳节,听说安靖南郊可热闹了。”
“你自己去,”云瑾收拾算盘纸币,“我同柳姐姐告了假。”
“那你去哪里?”
云瑾笑了笑,没有答他,只将他推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