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就着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离着太后有些远。只听见太后的声音在宫殿中轻声飘荡:“那日……倒是多亏了你。”
“那日?”云瑾一愣,立即明白她指得是前天夜里兰芳殿发生的事情。
可那日其实她也并没有做过什么。言语激怒贵太妃的,是太后;出手救人的,是衡俨。云瑾只是凑巧,做了一个旁观的人。
云瑾急忙回答:“太后临危不惧,才是大智大勇。”
太后目光一垂,直注着云瑾,冷冷地又道:“许多事情,我也不必瞒你。这么多年,先皇心中只有天兰,我对他诸般示好,他从不放在心上……不过我不恨他,”她淡淡笑了笑,“你晓得我恨谁么?”
这是人人都晓得的事情,但是云瑾没有说话。因为太后,早已经自己回答了:“我最恨的,便是天兰这贱人。”
世间事,本来就是如此。
一个人若得不到一样东西,便会嫉恨上那个得到了的人。
便是贵为太后,也不能免俗。
云瑾抬起头,太后正盯着她,神情已经有些变了,甚至连那份冷冰冰的笑容,都已消失不见。云瑾心中不由得一寒,听见太后说:“衡俨喜欢你,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如今已是万人之上,自然是要宠爱谁都可以。”太后语声微微一顿:“可皇后怎么办?”
她默然良久,嘴角才又泛起一丝微笑,是阴森森而残酷的微笑:“经营多时,却连自己丈夫的喜爱都得不到。深宫之中,度日如年,尚且罢了……”
云瑾听太后这样说,心中不住的打鼓,只觉得她要同自己说一件极重大的事情。
太后冷笑道:“……有人贱若尘土,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一切轻易夺走。这连尊卑贵贱都没有了,岂不是日日在打皇后的脸?”
她说到这里,拍了拍手,方才那领路的太监从一旁出来,手上托着一个酒壶和一个酒杯。他提壶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递给云瑾。
太后笑道:“喝吧。”
云瑾接了过来,就只端在手里,并没有喝。
太后成竹在胸,也没有催她,只又笑道:“我本来顾念着皇上,可是昨天紫鸢同我说起你在皇后面前骄横傲慢的样子。我一想,可不又是一个傅天兰?”
云瑾盯着手里的酒,双手不禁有些微抖。
太后沉声道:“紫鸢说得确有几分道理,你和睿王夹杂不清,那孩子幸亏没了,若生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的?留下了你,不仅给皇后留下祸患,只怕以后连皇上也要被你害了。”
说完,她笑呵呵地望着云瑾,劝道:“你还不喝么?”
云瑾面色微变,蓦然从椅上站了起来,目光直视太后。太后也正斜睨着她微微冷笑。
云瑾心里已经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她扬声道:“太后抬爱,若太后要我对贵太妃之事守口如瓶,自当遵从。但这杯酒,请恕青鸟不能从命。”随手就将手里的杯子砸到了地上,“当”地将酒杯摔得粉碎。
太后目光看着酒杯的碎片,得意的面容,突然阴沉了下来,喝道:“敬酒不吃,那便吃罚酒好了。”说着,双手又轻轻一拍,从后面跑出了两个太监,手里都拿着绳子,朝着云瑾围来。
云瑾立即转身,朝着殿门跑去。门口不知几时,早站着两个提剑的太监,拦住了路。后面那两个太监跑过来,其中一人先追了上来,将绳子往她身上一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