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然片刻,终于问道:“她……同你说了什么?”
“婉姐姐说,她很是对不住你。”
他轻轻“哼”了一下,垂着头候了许久,听云瑾再无下文,才诧异地抬起头。
一个人说对不住,通常是祈求谅解,以谋将来。
可显然,婉慧并没有托云瑾为她谋划其他。
言下之意,便是她说她错了,却不悔。
他突然冷笑:“她还想着同那人天长地久?”
云瑾咬了咬唇:“她要我帮她寻到那个人,杀了他。”
明南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他抓着椅子,不怒反笑,可双手却不住地颤抖。他的手青筋暴出,越抓越紧,竟然将指缝都抓出了淡淡的血丝。
她对他已经无所求了,可对那个人,却是恨极了。
无求和恨,谁都晓得这其中的差别。
云瑾怔怔地瞧着他的手,心疼极了:“二哥,你……别这样……同自己过不去……”
明南哂笑:“你又何必同自己过不去?”
云瑾望着他,眼眶一红,却强自忍住。明南低声道:“五弟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与你和三弟,都没有干系。”他轻轻握住她的左臂:“一只手臂,足够了……”
云瑾沉默了许久,对明南轻声道:“二哥,你总是这样体谅旁人,婉姐姐她……不如你……”她望着明南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种难言的情绪。
明南淡淡地问:“她是大错特错,你还可怜她?”
亦或是同情他?
云瑾黯然叹息。
她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分是非的。
“我身为皇子,要纳一个夫人,想要一个孩子,我错了么?”明南一字一字顿着。
云瑾摇头。
“她脾气大,为人莽撞,我处处忍让,不教她有一丝为难,我错了么?”
云瑾仍是摇头。
可明南这样宽厚的人,却要旁人来替他辨一个对错,未免太凄凉了些。
明南将身子在椅子上软软地靠着,声音哑得几不可闻:“她出身不高,于父皇无助;行事任性,母后一贯不喜欢她,母妃也对她不上心。她膝下无子,我纳了齐氏,得了一个孩子,父皇他们也无话可说。我总想着,只有这样……方能保住她这个恭王妃的位置,我们两人,才能长长久久举案齐眉,我……”他哂笑了一声,身子颤了一颤:“可她全都不稀罕,不稀罕……”
他慢慢地点着头,喃喃地说着“不稀罕”,三个字没有尽头,就好像他永远也找不见一件东西是能令婉慧稀罕得。
然后他问道:“她想让我放了她,是么?”
云瑾没有回答,她不愿在明南的心上再戳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