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当家瞪了云瑾一眼,左右瞧了瞧,似乎还是不懂云瑾的意思。
云瑾摇头笑道:“四当家,都说英雄惜英雄。方老大和孟大当家,本当坐下来青梅煮酒,把酒言欢才是。不如,你叫人去请孟大当家来,如何?”
四当家“哦”的一声,回头瞧着孟无咎,孟无咎笑着点了点头。四当家愣了半晌,这才是一声长长地“哦”,懊恼道:“可我们大当家在翚阳,一时半会我……”
“四当家不必着急,”方老大微笑道,“今日,我瞧在这位姑娘的份上,给你几分薄面。”他转向陈历年:“前面离着翚阳还有多久?”
陈历年望了望天色:“怕是还得要上大半天。”
方老大道:“到了翚阳,将船靠了岸,让他们飞马帮的人下船去。”
四当家和孟无咎对视几眼。四当家立即大声招呼身后的人:“你们都回船去,早些赶到翚阳,将这里的事情禀告大当家。”他指了指孟无咎:“我们两个,随方老大的船。”飞马帮一干人连声应了,赶去船尾,又跃回自己的船,不到片刻,那船便调正了船头,越过腾蛟帮的船,朝前开去。
陈历年走到船头,看着飞马帮的船越开越快,很快便只剩下几片帆影。他转过身,脸色铁青地望着孟无咎,轻声冷笑道:“孟少帮主好本事,不知从哪里弄了个碎嘴的娘们,将我们老大说软了心?”
他刻意压低声音,孟无咎却没避讳,一手搭在四当家的肩上,笑嘻嘻地大声道:“我不如陈管事,总能越过方老大的头去。飞马帮有四当家在,自然是四当家拿主意。”
他这两句话不阴不阳,说得陈历年脸色刹地一时青一时白,极是难看。
方老大远远地坐着,似乎根本都不在意他们说的话,却又叮嘱人从里面搬了一张椅子放到自己身边,请云瑾坐,还叫人给云瑾上了一壶茶。
云瑾早已经又累又渴,也不推辞,自己倒了茶,连喝了三杯,稍稍解了渴
方老大目视前方,缓缓道:“姑娘虽没有功夫,说话处事,却像个老江湖……”
云瑾拢住头发到一边:“我爹娘本就是江湖人,只是我自己,这两年住在安靖……”她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道:“我有一位兄长曾同我提过: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我方才脑子里,想到他说的这句话,又想天下事,想必都逃不出这八个字,所以才胡说八道……”
“姑娘的兄长见识不凡,却不知是安靖城里哪一家?”他也不绕弯子,直接来问云瑾的家世。
“他……他们在安靖,是有头有脸的人,可我……”云瑾扬起头,淡淡地道,“我与他们,已没有半分干系了。”
方老大听她话里有回避之意,笑了笑,便再不问了。
腾蛟帮帮众四处收拾整理,各做各的事情,四当家和孟无咎站在船头。
云瑾一个人则慢慢地,整理自己的长发。
她肩上的秀发,一缕一缕,被风吹乱了。
她一丝一丝地收回来,又散了开。
似乎她根本就无法,梳理好这欲理还乱的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