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接过来看,好像是一句诗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字迹甚是圆润灵动,只是最后的落笔,不知是不是笔力不足,每一笔都朝上而去,显得有些轻浮。云瑾摇头道:“你明晓得我不学诗书的。婉姐姐,这是你写的么?”
婉慧道:“那你就猜猜,它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云瑾又念了一遍,迟疑道:“好像是说有人从前在桃花树下遇见了一位美貌的姑娘……”
婉慧默然不语了许久,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
日色已渐渐西沉。
夕阳映在她的脸上,红如火焰。
她瞧着窗外,仿佛在瞧着千千万万里之外,可望而不可即的花树云山,呆呆站了半晌,又从那沓纸中抽出了一张,道:“那这是说什么?”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云瑾皱起了眉头,叹气道,“这我更猜不出来了,总归是说相思入骨的意思吧?”
“是么?”婉慧轻飘飘地接了一句。她凝望着手里的字,一张一张地看过去,又一张一张地叠好,塞到枕头下面。
“青鸟,”她眼睛里带着沉思之色,“方才,我在院子里,瞧见是你们肃王府在放纸鸢?好像还是一只青鸟儿……”
“嗯,”云瑾点头,“是三哥给我做的。”
“三弟也会给人做纸鸢?”婉慧笑眯眯地捏了捏云瑾的脸,“那我就放心了……”她沉默了一下,突然道:“过两天,我也叫人给我做一只纸鸢收着……”
“青鸟,你记得了。若是哪一天,你瞧见我在院子里放纸鸢,便是我想你了,你一定要来瞧我……”她的声调很奇怪,好像是在说笑,可又很坚决,甚至还有些惊心动魄之感,叫云瑾的心一阵阵地跳。
第52章 风凄我心哀
她终归还是应允了婉慧,婉慧则笑嘻嘻地拉着她,问她这大半年的情形,又天南地北地扯开来聊。
日薄崦嵫,天色暗了下来。有婢女来说府里备好了晚宴,请王妃和肃王夫人入席。婉慧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她。那婢女前脚一走,后脚便立刻有人端了饭菜过来。
一直到了二更天上,又有婢女来,隔着门说皇后等不及明日,趁夜先来瞧一眼皇长孙。恭王告禀了皇后,恭王妃抱恙在身,不便觐见;只请肃王夫人稍后去厅堂谒见。
婉慧这才悻悻作罢。
她懒得出门,不屑见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不见皇后这样的事情,她若是在气头上,说不定也是能做的出来。故而明南预先就替她请了不便。
云瑾觉得明南比谁都清楚婉慧的脾气,比谁都迁就她。他还如从前那般心细如发,只是婉慧……
婉慧却有些变了。
变在哪里,云瑾说不上来。她想再问婉慧些什么,可又觉得无从问起,只有依依不舍地告了辞,走出了婉慧的闺房。
她跟在婢女身后,沿着小路朝着厅堂快步走着。她依稀记得来时的路,果然路上过了一个曲池,又过了一个亭子。
月头初上,夏风清冷。
几阵风掠过,云瑾便有些禁不住寒意,忍不住停下来轻轻打了一个喷嚏。却听见后面有一个落寞寂寥的声音:“明晓得自己怕冷,也不多穿一件衣衫?”
云瑾心头一跳,慢慢地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