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俨曾说:世间夫妻,大多便如同林鸟一般。成则同富贵;败则各纷飞。
其实他错了。世间夫妻,为了同富贵,风霜愈盛心志弥坚,譬如今日的肃王妃。若只是为了一个人,反而叫人难以破釜沉舟。
云瑾觉得头越来越痛,她根本不该想这些事情。
她只是聿王收养的一个孤女,肃王府里的一个过客。
她的去留,本不该为这些身外事左右。
雨渐渐小了,夜也深了,凝霜和凝香也回去睡了。
云瑾很疲累,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不知是不是被子捂得太过严实,身上竟然大汗淋漓,汗水一身一身地出来,闷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到了半夜,被子里渐地凉了下来,云瑾又慢慢清醒了。
她摸了摸额头,有些微烫,头倒是不再痛了。云瑾爬起来,摸到桌边倒了一大杯冷茶一饮而尽,却听到门外隐隐有些响动。她靠到门边,低声道:“凝霜,是你么?”
只听门外一人压着嗓子:“是我。”
云瑾一愣,急忙拉开了门。黑暗之中站了一个人,单衣草鞋,既不是凝霜更不是衡俨。云瑾很诧异:“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章华清“嘘”了一声,侧身进了屋,闭上门。一回头,云瑾正点起了火烛,他瞧见云瑾唇无血色,两颊通红,急忙将手背在她额上一贴:“有些烫,发烧了?”
云瑾笑了笑,提壶给他也倒了一杯茶:“小师叔,茶冷了,你将就着喝吧。”
章华清抓起杯子喝了口,用手抹了抹嘴:“瞧过大夫了没有?”
“大概是昨日吹了风,方才出了汗,好多了。”云瑾并不以为意。
“吹了风?”章华清倒也不当回事,“嘿嘿”地笑,“在日头下跪了整整一日,怎么能不出事?”
他没有说肃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他以为云瑾早晓得。可其实并没有人来告诉云瑾。
恰好云瑾也不想听。
若肃王府不曾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是不是已经回广湖了?
云瑾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小师叔,你进来没遇上麻烦么?”她记得章华清曾同她说过,御六阁外有不少肃王府的人暗中守护。
“没有,”章华清摇头,“侍卫都不见了,不然我怎能轻易进来……”
“是么?”云瑾轻轻地咬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微笑道,“你怎么来了安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