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轻声道:“是谁下的毒?”
“这……”四平小心翼翼地,又望向衡俨,异常地谨慎。云瑾发觉他神情异样,有些急了:“究竟是谁?”
他支吾了半晌:“夫人应该想的到是谁。”
“我想不到,”云瑾愈发烦躁起来,“我说了,你别叫我夫……”她瞧见衡俨的嘴角向下微微牵动,面上满是失落之色,她抿了抿嘴,轻轻将“人”字闷在了心里。
她沉默了片晌,目光灼灼,盯着衡俨:“我不信他会这样做。”
衡俨没有出声,却闭起了眼。
云瑾脸色顿时有些煞白,可仍是摇头:“我不信,五哥不会这样做。他同三哥是亲兄弟,兄弟之间,何至于如此?”
关至臻恰好施完最后一针,重重地吁了口气,好似正在为云瑾说的话惋惜。
同室操戈、兄弟阋墙,古已有之,岂止今日。
近在眼前,便是当今皇帝和楚王的手足之争。
“夫人……”四平压低了声音,“小人并不曾说是睿王。但依着常理推度,宫禁森严,谁能轻易下毒?且将毒只下到肃王一人的酒中?宫里有这样的能耐的,至多不过三人……”他双手高高举起,虚虚拱手:“皇上和皇后,自然不会毒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可另外一人,却难说了。到时候全部推到马时造身上,只说肃王是在利州中的毒,咱们又能如何?”他声音微微抖动,显然心中极是悲怒。
云瑾闷声不响,只听得一阵寒意自心底升起,半晌不能言语,缓缓垂下头,似乎暗中叹息了一声。
关至臻运足了劲,双手一扬,击在衡俨背上。衡俨张口吐出了一口污血,色重几如墨汁;再吐一口,颜色已转成暗红;待到吐第三口,那血便已经变成鲜红色。
“这毒厉害,偏生不巧遇上了老夫……”关至臻缓缓去拔衡俨身上的银针,“还得服药,休养个大半月才成……”
四平听见了,双手一握,愈发激愤。
云瑾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衡俨。她想伸手替他拭去嘴角的血迹,他却恰好也伸出手来,去抚她的秀发。
两人手掌在空中轻轻一触,云瑾立刻放下了手,背到了身后,紧紧握着拳。
他却微微而笑:“有关夫子在,自然可保无虞。”
凝香突然扯了扯四平的衣袖,问道:“你们都猜出是谁干的,难道就不能告诉皇上么?”
云瑾心中不由得一惊,望着衡俨的目光,成了哀求之色。衡俨凝望着她,似在深思。他摇了摇头,又微微颔首。云瑾目中露出感激之色,屈了屈身子,似是欠身一礼。
她什么话也不再说,也不必说。
四平却更显得愤愤不平。他面向着衡俨,目光却瞟着云瑾:“肃王,咱们深夜叫人去请了关御医来,皇上皇后晚些时候晓得了,必然要派人来查问。王妃早晚也会晓得。肃王总不能日日呆在府里,不上朝走动。这件事情,我看始终是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