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游逛在我常去的那家台球室,因为是常客,他们打台球赢吃饭的多半会叫上我。而且我的球技也不错,和一些在校学生玩玩还是游刃有余的。偶尔台球室也会有社会闲散人聚集一起打个麻将、玩个扑克什么的,我便看好了时机,玩它几把,多半都是赢钱的。想想我以前紧张又劳累的工作,看看现在,简直是天上人间。林木子居然还妄想过我能当个一官半职,加官进爵呢。她总是喜欢攀比,和她一同结婚的姐姐,姐夫在私企步步高升,生活过得如火如荼,她就郁闷得不得了。一会又拿出一个我们都认识却没有联系的人,一会说人家婆婆给孙子买什么了,一会说婆婆一直给哄孩子了……我高兴的时候就嗯嗯的应答不当面反击她一句,我不高兴的时候直接就回了她一句“我家就这样”,她自讨没趣便不在说下去了。
就这样我和林木子各有各的分工,她做她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吵也吵了,骂也骂了,生活总要有种相安无事的模式,而现在这个样子我相当满意。一周后,正在台球室娱乐的我,父亲给我打来电话,要我拿着一万块钱回去接他,和他出一趟门,我第一时间放下台球杆,开车便回家了。
林木子正在哄诺一吃饭,见我进屋也没有和我说话。我径直走进房间,偷偷地看着林木子并没有在意我,我拿出一万块钱放在了上衣兜里,走到门口正要穿鞋,林木子硬生生地问我:“你做什么去?”
“我……我什么也不做啊。哦,我爸叫我和他出去一趟,我回来换双鞋。”我从鞋柜里拿出另一双鞋掩饰着,我并不是怕林木子什么,而是不想和她发生口角。我父亲还在等着我,至于钱我拿不拿走,她没有决定权。我迅速地穿完鞋头也不抬地离开。
我带着一万块钱,半个小时的路程回去接到了父亲,父亲说去下绥北见个人。绥北是离这里100多公里的省级市,管辖着丰安市。父亲上了车,一脸地严肃,不停地发信息,打电话。我不敢多言,开着车,观察着父亲的表情,一个半小时的高速路程,我们到了绥北。
父亲把路标指在绥北郊区的一个小茶楼。让我在车里等着,他便带着一万块钱进去了。
透过茶楼的落地窗能清晰地看见,父亲和一个中等身材,偏瘦,五官看不太清楚的男子握了下手,寒暄了几句便坐了下来。顷刻,服务员端上一壶沏好的茶,父亲示意自己来,服务员便离开了。父亲和那位男子交谈着什么,一会咬耳私语着,一会放声大笑着……十五分钟后,父亲回头从包里拿出那一万块钱置在桌上,推给了对方。那名男子大方的拿起钱,微笑着,从口型看得出来说的是“不着急”三个字。我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怕又是父亲欠的赌债。
我看了下这个二层高的茶楼,这里是绥北的郊区,人烟稀少,从这个茶楼的效益上考虑是和这里不匹配的。我回想起父亲进门的时候,在门口站了几分钟,那么这个男人的出现,便是从这个茶楼的楼上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应该是这个茶楼的老板。那么我知道了,这个茶楼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工具而已,楼下喝茶,楼上赌博。
正在我继续往下猜想的时候,父亲出来了。只见父亲和这个男人又握了握手,说了句“常来玩”。我才正式看了一下这个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上身穿着PRADA的连帽夹克,小眼睛,高鼻梁,一挥手和父亲作别的时候,看得清手腕上劳士顿标志性的皇冠煜煜发光。正当我想仔细看看他的下装和鞋子的时候,人,转身就不见了。父亲上了车,像是了了半截的心愿。为什么说是半截呢,因为父亲上车的第一口舒气声,和转瞬又一脸的愁容,让我只字不敢问。开车径直往回返。
回到了家,太阳已经西下,母亲已经准备好晚饭。我和父亲简单地吃完,父亲习惯性地躺着看书去了。我看了下时间,正好赶得上西头老孙家麻将小局。我正好去玩玩,九点十点散了正好回来睡觉。我便告知了母亲,出了门去。
我看了看时间,掏出手机也习惯性要问下林木子的安危。而林木子对此一点不领情,从来不会给我打一个电话,她一个人也习惯了我不在家的日子。而多数我的电话她十之八九都是接不到的,她偏偏要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对我说哄诺一的时候听不见。
“喂?”
“什么事?”一贯的语气让我生厌。
“没什么事,告诉你我不回去了。”我还等着她和我说点什么,没想到电话却直接挂了。但是她什么样也影响不了我的好心情,挂了电话,我便更兴高采烈地去了老孙家。
老孙家是这个村落里唯一的一个赌博集中点。一到冬天屋里就挤满了男女老少,每局下来的赏钱一天少则几百多则上千。从中盈利的老孙头是个六十出头,尖嘴猴腮,最会捧场做戏的老家伙。他却不会拿了钱安安分分生活,往往趁着年关要开大额赌局的时候玩上几把,最后盈利谈不上,欠别人的赌债倒是不少。我每天就爱来这里就看看热闹,攥着几百也想赢上几把。
我多次和林木子解释我去这种地方只不过是娱乐而已,而她对我父母放任我去赌局却怀恨在心,我们都不想理她的这种小肚鸡肠。
林木子说生活要有理想,要有目标,两个人同心奔着一个方向去才能幸福。
林木子说婚姻需要经营,不然就是一地鸡毛。
林木子说男人要有一个好的人际关系,要有责任,要……
我烦透了林木子,我觉得生活就是随心所欲,就是为所欲为,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没有错,她要求我和她同心合力,却一直对我父母略有微词。是她冷漠的对待我,不懂经营,导致婚姻这样。我更讨厌她像老师一样说教我。我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指点,我生活的目标就是和父母共存亡。她根本不懂我,她也不值得我去改变什么。
林木子的生活从开始对婚姻的憧憬到现在的无奈,孩子是她生活的唯一希望。他不是她想要的男人,这不是她理想的生活。她一个高傲自尊的高材生到现在无人理睬的家庭妇女。恋爱时的他不是眼前的这个样子,结婚后的她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她想过离开,可她想到自己有病的弟弟,和当初父母都反对这场婚姻时自己的坚决,她想过离开这个城市,可她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做不了这个狠心的妈。
林木子望着天花板长叹,她以为换了房子拉开距离会改变眼前这个愚孝男的所作所为,她以为她的知书达理会慢慢熏陶这个没有文化的男人;可是她高估了自己,最后她还是过上了曾经令她最瞧不起的这种生活。
第三十七章 琐事
与其每天要打电话询问父亲的行踪,和每日要走几个往返。不如我直接回村中母亲那里,正巧母亲说这几日父亲又行踪不定了。我不用和林木子交代,便回了母亲这里。
“我爸这几天又做什么去了?”我见屋子里没有父亲,隔壁屋寡居的老太太耳朵又不好使,进屋我便问起母亲。
“总是下午就走,半夜或者天亮在回来,可能又出去赌博了。”母亲叹了口气说继续说,“他就是没脸,都通告他一次了,还要出去惹事。”
我咬了咬牙:“我去找他!”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怔怔地站在车门口,想着父亲能去的方向。我左思右想父亲应该就在隔壁的村庄,不会在去找社会闲杂人等赌太大的了。想着我便开车出了屯子,沿途在各个小卖店打听。果不其然,在离家十公里以外的一个小村庄看见了父亲的车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我四周看了看,锁定在这户人家里,我径直走了进去。
这户人家的窗户不是透明的,更像是粘了一层反光膜。从外面进去的人是看不见屋里的情况的,而屋里的却能把外面看的一清二楚。正当我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突然“汪汪”两声狗叫,吓得我一哆嗦。一条体型巨大,两眼冒着绿光,喉咙处不停地发出警示的嘶吼。它嘴角的牙齿雪亮,四条腿前脚低后脚高,似乎下一秒就要扑向我。
我哆嗦着不敢动,试着要掏出手机给父亲打个电话,虽然我知道父亲开机的可能性很小。但现在却似乎成了我唯一的支撑点,就在这时,门开了,从门里走出一名一米七八的年轻壮汉,手里拿着棍子,正在对我虎视眈眈的恶狗看见此人,转了几个圈,嘤嘤地回了窝里。这名男子径直走过来,毫不客气地问我:“你是谁?来这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