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林木子开始指责我的游手好闲,指责我的不务正业。指责我的家庭,我父母的所有缺在她眼里放大,从嘴里出来更加不堪。父母的失信,在她眼里成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以至于母亲的贪小便宜也成了她闲来讽刺的把柄。当然,我是这样家庭的产物,我继承我父母的优良传统,自然在她眼里更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
我一无是处,索性她看出来也好,随便她说什么都好,我就是这个样子,没有钱,没有能力养家,我也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多少次的吵闹声中,我都这样脱口而出,她气得哑口无言。她在屋里“呜呜”地哭,我关上门就走。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不满意,房子卖了,随了她;嫌我父亲作息不正常影响她休息,随了她;钱挣得就那么多,我一分没要,也随了她。她其他的想法我已经满足不了,无能为力。如果她嫌贫爱富,爱慕虚荣,大可一走了之。我和她的关系,紧张到不能张嘴说话,一触即发。
我开始思索娶了这样的女人,更是我们家的不幸。她起初的乖巧大方得体,这都是我和母亲认可的,觉得这样女人不会兴风作浪,没想到是这种结果。我心里恨极了自己当初怎么没有留住莹莹,怎么一意孤行上了林木子的当。这样的林木子更让我在心里无比的怀念莹莹,她就像一根刺,咽不下,还扎得疼。转眼也快三年了,当初的莹莹也大学毕业了吧。不知道会在何方,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争吵,在我们这场婚姻里都是家常便饭。诺一还小,她看不懂大人们的世界,对我母亲偶尔的看望诺一还是高兴得手舞足蹈。而自从买了房交了首付之后的林木子与以前想比似乎高兴了不少。父亲换了车,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没有任何手续的黑车。他仗着丰安市没有人敢查他,让我仗着胆子开,就这样,我又过上了既有车又不用工作的少爷般生活。
说来也巧得很,我在台球室混的风生水起,很多人都欠我的钱。可能是从小的根基打得牢,无论玩台球还是推扑克,我都游刃有余。除了供应诺一的奶粉钱,还能剩点供自己娱乐。你想问我林木子不花钱吗?是的,林木子和我要了几次钱我确实没有,拿不出来后,她也就不再问我了。自然我为了自己不在受黑脸婆的指责,我心情好就带林木子和诺一四处游荡,林木子心情好了,埋怨的话就少了。生活还是要维持的,以后什么样我不敢想,能过一秒还是要过一秒的。
林木子虽然咄咄逼人,但是她有一点好的就是无论我们家贫困到什么样,她都不会做些让我难堪的事。她的那种家教太严,父母都是传统的人,什么逢年过节都不允许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习俗还在。自然她这种家教的人是不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的。母亲和我说过,我找的媳妇一定得是经得住咱们家的情况,过不下去离婚可以,但是离婚之前不能是做出让别人戳脊梁骨的事,这也是我选择她的唯一理由。
她自从嫁给我以后就很少回娘家,她的娘家自然也有很大难处,但是具体的事情我也不过问,这些对我来说是好的,那种守旧古板的家庭是不会太轻易答应女儿离婚的,况且当初嫁给我他们家就有怨言,自然让她承担不听话的后果。话说回来,这要是莹莹嫁给了我,我们家是一定视若珍宝的,不能像对林木子那样言行举止都无人在乎。因为莹莹的家庭能有助我父亲,也因为莹莹的父母不允许莹莹受半点委屈。
秋天总是短暂又美好的,现在的生活状态已经是我最满意的了。我很快就走出了工作被调动的阴影,除了赚钱不是那么多以外,我却可以吃喝玩乐。当然赚钱不够多,我可以拒绝支付林木子的生活费,至于她也能向她父母求助了吧。而且我在台球室混得好的时候多多少少也会给林木子点残羹剩饭的,为了不让我面对她的时候难堪。
诺一转眼也都要周岁了。这一年来,母亲没有做到她当初答应林木子那样,孩子生下来她一切都管。而是在林木子出了月子就去打麻将,而后三心二意地带孩子,最后让林木子主动不用她为止。当然母亲还是拿着是林木子信不着她才不哄孩子为由离开的。而父亲,一次又一次的赌博,回归,复赌,这次又回归,谁也不知道他明天又会做什么。而答应林木子工作的事,迟迟不答,父亲是不允许任何人违拗他的。林木子除了不和我父亲说话之外,就是间接的对我发脾气,正面的冲突她还是胆怯的。而父母一会买这个,一会做那个都是有钱有资金的,而唯独对林木子,对诺一是分文不花的,自然我也是不提的,我相信父母还是有他们的苦衷的。
生活就这样苟活着,我很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是我们家留下来的风气。在我眼里的林木子就是自讨苦吃,担心明天这个,又要计划明天那个,明天不是还没来临呢吗?这种预支痛苦的人实在不可理喻。况且生活也不能总是一蹶不振,我相信着并期待着父亲大展宏图的那天必定不会亏待我。
而林木子的转变并不是因为开了什么窍,这几年在她不断地回忆中,努力地想找出一丝他们家对她的关心,哪怕是一点怜爱。可惜换回来的都是无声的打击。她慢慢地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曾经信誓旦旦对你好的男人,曾经愿意为你花销一切的男人,都是假象。都是骗她的过程而已。如果说一个在物质上欺骗了你的男人还是可以原谅的,毕竟林木子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可眼前这个男人,慢慢渗透给林木子的无论是人品、处世、生活态度等等都是不可接受的。
有人说三观不同是:你喜欢看书他喜欢玩游戏,还能互不打扰彼此支持。而林木子的生活是,她喜欢看书,喜欢文学。他喜欢厮混、不回家、打牌、玩麻将,得过且过。最后他不屑表情像是在对林木子说何必装风雅,又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出身,玩什么文艺。从此林木子和他在无交流。
林木子出门言谈举止得当,不会因为一点小事的不满就溢于言表。而每每和他出行,十之八九都是尴尬的收场。这个男人的喜恶之情随口而出,不论时间地点不论外界眼神。在林木子这么有教养的素质里,觉得和他出行就是一个羞辱,从此林木子都刻意地躲避着和他在一起的场合。她甚至不敢面对任何一个认识她的人,她怕别人背后的指指点点,她怕曾经骄傲的样子被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终结。
林木子不想这么跟他苟且偷生般生活一辈子,林木子不想面对一个和她毫无共同话题的人委屈一辈子,她看着怀中不懂事的婴孩,她不禁大悔两年前为什么不把她打掉,又突然不舍地轻拍熟睡的孩子,心里眼里再无他。
第三十五章 希冀
就这样别无选择日复一日地过着,冬天一到这个破旧的小区依然寒冷。肝火旺盛的林木子和这个小区的物业以及负责人都发生了不止一次争吵。年年供热期间这里都要出现插曲,虽然我父亲在社会的名声打得很响,而我是最怕打仗的。当然我觉得林木子每次都是无理取闹,和外人的争吵自然我也不会站在她这边,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林木子的怒气似乎很多,沾火就着的本事倒是见长;而且她嘴皮子厉害,说话尖酸刻薄,我也是见识过的。她和莹莹相差十万八千里,我的莹莹什么时候都是待人温柔,处事宽和的。
这次的房子买了个80多平方的,比以前大了许多。以前的房子确实又窄又小,采光也不好,冬天还挨冻。自从交了首付之后,林木子在这个冬天来临之时,也不那么急躁和不满了。毕竟熬过这个冬天,就不会继续住在这里了,这也是春的希望。
父母在乡下过得还不错,除了生活艰苦一点,条件差了一些。冬天又要到了,每年的冬天都是我和母亲最讨厌的季节,每年的冬天父亲都会消失无影无踪,春天万物复苏了他再回来。钱也没了,还都是外债。当然,这个冬天我和母亲也没有放松警惕。虽然父亲言之凿凿不在赌博,但是我和母亲也要做了两手准备。以前都是因为工作的牵绊才没有看住父亲,这次的变动,正好给了我时机。
与其说是我与林木子交代清楚,倒不如说我知会了她一声而已。她对我不回家的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只要父母有事就随叫随到,更多的时候都是半夜父亲回来要吃饭了、或者用我载着他去某个地方,我就像随时待命的鹰犬,等待主子的发话。很多次和林木子吵架,她都骂我像个狗腿子一样,气得我嘴唇发麻,甚至想上去打她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