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迟疑了一下:“这个……你说的我都知道,看看能不能克服一下,这毕竟是件大事,必须考虑好了。”我没想到母亲没有一口回绝,也没有急下结论,而是迂回方式的缓兵之计。
“反正我是决定好了,我卖我的房子,不卖你们的!”林木子语气坚定中又带着赌气,说完嘴撅起来好高。我知道林木子的意思是卖了我们住的这个房子,不再和母亲他们做邻居。林木子这么做,母亲一时没有办法阻止,卖的毕竟是我们住的房子,又没有要求他们搬走。而母亲想知道我的态度,一方面我知道母亲不想离开我,不然当初也不能千方百计的在结婚时这样买了房子;另一方面我也知道母亲更不想落个和儿媳相处不好的名声。当然,显然这件事没有余地了,我强行不让卖房子林木子必然恼怒成仇,抱着孩子不会再回来。母亲说容我考虑考虑。
夜里,林木子破天荒地走进我的卧室,自从生完诺一我们便分房而睡,她不再计较我何时从母亲屋里回来,不再过问我父母的任何一件事情。
“房子我一定是要卖的,现在你妈也不再哄孩子,工作也不给我想解决,都是你家当初答应我的承诺。”她意犹未尽地看着我继续说,“我不是自己哄不了孩子,我也不是自己找不到工作,平生我最恨说话不算数的人,你们家每一个人都是!”她说完没给我任何争辩的机会,转身就回屋去了。
自从结婚以来,我解释的东西太多,我掩盖的东西太多,我压抑了太多,太多……我傻傻地望着灯泡,听着每到夜里楼上的啤酒瓶子掉地的声音,听着隔壁开关衣柜的声音……
第二天母亲走进来说:“房子都贴上卖,哪个卖出去卖哪个。卖了的钱都给我们买新房子。”母亲这次却大方起来,当然这件事也通过了我父亲,父亲没有意见;更惊奇的是,父亲最近回来的次数多了起来。
转眼又要到了秋天,金黄的田野,金黄的庄稼,又到了收获的季节。在这期间,看房子的人纷至沓来,给的价格都很低,我自然是不会同意卖的。
“咱们这屋有人看要21万,你觉得行不行?条件是过户。”从来不给我打电话的林木子突然打电话对我说。
其实我知道卖房子就是个缓兵之计,我和母亲都是不愿意的。所有事情的原因都是因为林木子不能接受我的父亲,错是来自于林木子的,不是我们家;而在场缓兵之计中房子的价格却是掌握在我和母亲身上的,换一句话来说,卖不卖得出去,在于我们。
“太少了,凭啥过户还是我们过啊,过户不过!爱买不买。”我没有好语气地挂断了电话。而我心里知道这个价钱已经很高了,至于过户费,也是九牛一毛。我更知道,以这件事做要挟房子没那么快卖得出去。
一回到家就听见林木子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是不是有病?你以为你家房子多值钱啊?这个价钱还不卖?你还想怎么的?”我最讨厌看见林木子这副嘴脸,凡是有看房子的人,她都巴结得了不得,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把房子卖出去才好。而就在这时母亲随着父亲出了远门,父亲又美其名曰有事,到底去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而最近父亲又呈改过趋势发展,自然我和母亲都是愿意配合的。所以我想把卖房子的事情拖一拖,能不分开还是不要分开。
而林木子就像早就洞穿了这一切,接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你不就不想卖房子吗?”我更讨厌林木子多次抓住我的要害直接回击。她生完孩子确实变得聪明了,很多时候我真的自叹不如,我除了狡辩和装腔作势别无办法。
“反正这个价钱不能卖,你不用和我说些没用的!”我苍白无力地反击着,刚要进屋又开门而走。对我来说去附近的台球室玩一会也比在家看她那张哀怨的脸强!
父母不在家,卖房子的事全权落在了林木子身上。当然我知道母亲的意图,母亲是想置身事外,而把价格控制在我手上,让它有人买也卖不掉为最终目的;而我更没想到林木子一心扑在卖房子的事情上,打广告啊、发帖子啊,无所不用其极。这个臭名昭著的小区没想到,看房子的人还不少。
就在我和母亲觉得我们神机妙算的时候,林木子电话打到母亲那里:“妈,你那屋房子有人要买,给了14万,价格可以了吧?过户咱们不管!”林木子知道给我打电话已经没有用,她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母亲那里,反而让母亲措手不及。因为林木子知道这个价钱,正好合适,过户也不用自己花钱,还不卖,就是存心的!
母亲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最后只有回了一句:“你看着办吧!”林木子开开心心地挂了电话,下午就把房子卖了出去。当我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直接告诉我:“合同都签完了。”她心里自然是知道的,母亲也会给我打电话,仿佛我和母亲的把戏轻松地让她解决了,而这场卖房风波中,我和母亲也知道了林木子不在是结婚之前我们都拿她当傻子的那个林木子了。就这样,母亲回家面临的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搬家!而至于搬到哪里,还是个未知数!
林木子在这场“战役”中洋洋得意了半个月,她以为的理想生活就是源于卖房子为开始,现在正在一步一步向她想象的样子走去,她至少半个月没有摆着苦瓜脸。
第三十三章 苟且
最近父亲的深居简出,让我还没来得及打探下父亲在外又发生了什么,他便带着母亲出门了。而林木子就在这短短几天内就把房子卖掉了,一切看似巧合又像上天的安排。我暗地里的阻拦甚至和母亲心照不宣的把戏,但是这次并没有安我们的计划而来。
最近几日,老板已经完全不在找我。车只叫我停在车库回家待命去了,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等待父亲回来我有好多话要说,而卖了房的林木子沉浸在愉悦之中,仿佛离开这里指日可待。
秋天是迷人的,不冷不热的风都带着惬意和痴迷。我支走了林木子让她带着孩子去公园转转,父亲母亲回来了,她也知道我必定又是不想让她听我们的谈话,悻悻地推着婴儿车走了。
“爸你们回来了。”我进了屋,只见母亲正拉开她的旅行包,不紧不慢地安置着衣物。父亲见我进了屋,从躺着的姿势到是坐了起来,看样子父亲也是有话要说。
母亲见我并没有说话,可能她是在对这个住了不到两年的房子就这么轻松地卖了而不开心,更或者是因为我没有拦住林木子而不满。
“正好,你来了我也有话要和你说。”父亲一副严肃的样子,难道父亲也要因为卖房子一事大发雷霆吗?我心里怯生生地。
“儿子,爸最近回来了,你也看到了,我不去赌了,我和你妈在路上都说了。”父亲再次同样诚恳的言词让我习以为常而又大吃一惊。“这个我欠下的债我算了一下,也就一百多万吧。这个你不用怕,爸想办法不赌了挣钱慢慢还。”父亲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欠下的赌债,又信誓旦旦地坚定着自己的能力;语气也相当温柔,比起每次的言之凿凿还笃定。
我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母亲,母亲也没有说话,但是我从她不温不火的表情上看的出来,她还是愿意相信父亲的。父亲看出我的疑惑接着说道:“我和你妈也商量了,房子卖就卖了吧。我和你妈回乡下老家找一个房子,我总在丰安市里,这些赌博的人也总想找我。我回去你妈看着我,你放心吧。”父亲没有一点恼火的表情,说完便躺下床去,拿起了一本《当代故事》。
父亲的一席话,把我原本一肚子的话都塞了回去。我虽然搞不清父亲到底又发生了什么,能让他自己改过自新。当然他的这次决定比什么都重要,之前所有的“恶贯满盈”在我这里都化为乌有了。我和母亲全权支持和信任,当下,一切可能都是最好的选择。
房子给了一个月的空房时间,也就是我们家在一个月内搬出去就可以。后来的某一天,我在母亲那里得到了证实:追债的人已经把父亲逼得走投无路,也没有人肯借钱给父亲赌博。自然父亲为了他所谓的社会名声不得不金盆洗手,挣钱还债。这几年镇上的工作他也很少主持,听说上级领导下了通告,给予警告处分。这么多年我和母亲的不离不弃和央求都没有换他回头,我和母亲也无数次想过他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好像来的要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