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鹏的电话响了。他有一个很称职的秘书,三十多岁,长得端庄无害。跟我这种秘书根不是一个类型的。她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给秋鹏打电话,以工作需要为由把秋鹏从客户、记者、妻子,还有我的身边带走。
不过这一次好像不是公式化的‘请人’,秋鹏的语气变得很僵硬。这倒是不常见,我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脸上有慌张这种神情出现过。
挂断电话,他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对我说道:“语侬,你最好快点到卫生间里。”
医院的走廊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喧闹的声音,我很熟悉这种纷乱的脚步声。那是各大报刊的记者们争抢最佳位置时毫不相让的声音。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他走过来想要扶住我,却被我一个闪身错了过去。说真的,今天就算是再狼狈,我也不想躲在他的羽翼下接受他心血来潮的温柔与保护。
我,想离开他!
刚刚关上卫生间的门,一阵催命似的敲门声‘笃笃笃’响了起来。
“邱董事长,请问您的女儿是不是杀死了您的情人?”
“邱先生,请问伍小姐还有生命危险吗?”
“邱先生,听说您在汤臣国宝为伍小姐购买了高价豪宅还有名车是吗?请问您认为这次您的女儿与伍小姐发生冲突主要的起因是什么呢?”
“邱董事长,我是××晨报的记者,请问……”
我的伤口开始剧烈的疼痛,或许,我起伏不定的呼吸撕裂了伤口,或许,那把刀一直没有拔出来!我呆呆的望着镜子里苍白似鬼的自己,两道浓密杂乱的眉毛淡淡愁愁的挂在忧郁的眼睛上面。真不想是一个标准情人该有的眉毛啊!可不知为何,我最讨厌的就是修眉毛和留长指甲,所以这两个部位总是处于最原始的状态。
疼得实在是受不了,我缓缓依墙滑落,身子蜷缩起来。秋鹏放在洗漱台上的剃须刀被我失手打落,掉在冰冷的瓷砖上。
我缓缓拾起,想象着秋鹏每次欢爱后在卫生间里剃胡须的情景。
不!我摇摇头!不要再想了!
着魔似的把剃须刀里的刀片取出来,放在手腕上。微弱跳动的脉搏在苍白的皮肤下显得赢弱不堪。锋利的刀片如果划下去,一定能轻易的断绝那赢弱的脉动。
毫无知觉的苦笑,毫无知觉的抬起手,毫无知觉的求死。
如果死了,会不会忘了那句话:我是来拯救你可怜的鞋子的。
闭上双眼,心中不再残留一丝温暖的时候,一阵鬼魅的如黄莺出谷却幽怨的沁入骨髓的声音闯入哀伤的心——傻哦!侬卖相老好咯!何必像我,只为了人言可畏,就……
那声音渐渐消失,我猛地睁开眼睛,望着镜中的浓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