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白突然认真起来:“为报起名之恩,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
“起名之恩?”
李桐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震惊都放在一天了,听过救命之恩、滴水之恩,倒不知为人起名也是恩情。
“这倒是不必,我只想下山。”
“不难。”薛之白突然在他面前散开,散成片片银白,扬撒在空中,地面,无处不在。
即使提前知道她本来就是雪,一个“大活人”在面前碎成片状也是一件很惊悚的事。
李桐伸手去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抓。
雪花像是有生命似的缠上他的手臂,瞬间将整个人包裹,耳畔是呼啸的风,还有她身上特有的凉气。
但李桐来不及欣赏和感受,他只觉得如果再不呼吸,他不仅是个没有命格的人,而且还会是个没命的人。
下一刻,白雪从眼前抽走的那一刻,李桐彻底忘了呼吸。
满天飞雪,铺满皇城,正值午间,远处似乎传来孩童打闹的声音。面前的府邸,陌生又熟悉,镶嵌了层层梨花般的银白。府门紧闭,门前一层雪盖无人清理。
这儿,下雪了?
我,回家了?
“吱呀。”几个仆从手执扫把走了出来,看到了他们的主子,一身红衣傻子一样的李桐,怀里东西散落一地:“主子!”
这么感人的场面,李桐激动了一下,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声鼎沸,递水的、驱寒的、问暖的,满满一屋子人,单是不见了那抹白色。
“那谁呢?”
“跟着您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秦相回府了,已经派人送过信了,一会就能过来。”
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
李桐沉默了,大家跟着他一起沉默。
半晌他才发现,方才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不过,送他回来,她的恩应该报完了。
管家匆匆忙忙进了屋来:“主子,秦相来了,被……那个……一个人?”
李桐听不懂了:“被谁?怎么了?”
“送您回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管家颤颤问道。
李桐一个打挺蹦下床,连鞋都没提。
薛之白果真把府门封住了,用一堆大雪。
而她本“雪”,正坐在府门里面,梳着一头如瀑长发。
“你醒啦?”
“愿望想好了吗?”
李桐:“送我回家不就是……”
薛之白摇摇头:“举手之劳,那不能算。”
站起身走过来,零落了一路雪花:“多好的机会,你再好好想想。”
李桐只觉得她那双冰冷空洞的黑瞳里全是寒意,要把整个皇城都冻住。
移开直视,李桐指着门口:“您能先把雪清了吗?我朋友还在外面。”
薛之白随意收了个手,门口扫过似的干净。
秦北堂瞪着双眼,看着门里光着脚的李桐,和他身边那个一身白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