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阿宴在王宫中也对我助益不少。”安归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悠然道,“我是以阿宴为由离间匈奴和元孟的,若不是阿宴进宫,我一时也想不到这么合宜的理由。而且阿宴还动手杀了骨咄,更加重了匈奴对元孟的怨恨。”
毕娑一副十分无语的模样,而燕檀则更是心虚。
她进宫是因为会错了安归的意,一时冲动。而杀骨咄……几乎是安归将刀递到她手里,将动手的机会让给了她。即便没有她,他自己也可以做成的。
偏偏安归还在那里不无得意地炫耀道:“阿宴真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勇敢的女子——”
燕檀不由得被他夸得有些飘飘然,唇角忍不住往上翘,眼见着毕娑的脸越来越黑,轻咳两声打断了安归,对毕娑道:“安归方才说,你察觉到康云汉所统领的粟特商会似乎与秘教有所牵扯,又是怎么一回事?”
“粟特人善商贾,好利,丈夫年二十去旁国,利所在无不至。”毕娑正色道,“西域、安息和中原遍布着粟特人。再没有哪一种人可以像他们一样,广泛地游走于各国之间,而鲜少被他人怀疑。而粟特人彼此之间联系的方式便是经商地的行会和聚落,控制了这些行会和聚落,便可以顺着粟特人的脉络,把教徒悄无声息地散布到各个国家中去。”
燕檀忽而想到自己初次前去康家时,遇到的那名名唤米娜的妇人。她的夫君便是在粟特行会中失踪,而后性情大变,继续向西而去。
“你的意思是——”燕檀试探着猜测道,“康云汉一直在与秘教勾结,秘密地将自己手下所辖的粟特商人改换成秘教教徒?”
毕娑摇了摇头:“并不完全是这样,事实上,除此之外,康云汉还在替秘教解决麻烦。殿下和我都认为白龙堆是秘教秘密巢穴的原因,正是从种种传言来看,无意中经过了白龙堆的外人,十有八九都被灭了口。”
燕檀迷茫道:“可是,我也经过了白龙堆——”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狐疑地转头看向一直安静地坐在身边的金发青年,那双极其特别的碧色眼睛此刻正无辜而又认真地瞧着她看。
“难道,龙勒驿外那名假扮驿丞的西域青年,还有白龙堆中建起沙堡同我一起躲避风暴的——”燕檀惊诧不已,“都是你扮成的?”
安归毫不遮掩地颔首应下,托腮对燕檀笑眯眯道:“我的阿宴当真是聪明过人。”
“我一早便觉得赵国公主前来楼兰这一路定然不会一帆风顺,便在阳关以东暗中跟随赵国使团。你偷偷潜出驿站寻找你贴身侍女的那晚,便是秘教对使团下手之时。多亏了你那莽撞的侍女,竟令你阴差阳错地在驿站之外躲过了秘教的暗杀。”
“秘教教徒欲要按计划取代的人。都会被抹杀。但你在那一晚不知所踪,他们只好先令人伪装成你同使团出发,却未曾料到元孟与匈奴人密谋埋伏在大漠之中,将他们派来伪装你的人和使团一起杀死在了沙漠里。”
燕檀怔怔道:“因此,你在中宫大殿与我假意对峙之时,故意诬陷我并非真正的华阳公主,而是冒名顶替之徒,也是为了保护我不被他们抹杀?”
安归伸手抚了抚燕檀的脸:“正是如此。那时元孟与匈奴勾结,并未搭上秘教,所以他们需要在他身边安插奸细左右他的决断,你便是他们的目标。后来元孟转而与秘教合作,你才没有了性命之忧。”
燕檀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心中不由得后怕,当日楼兰王宫中的局势竟如此诡谲莫测,而她竟全然不知。
多亏安归替她暗中筹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