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深深看了连槿一眼,才俯身退下:“是。”
待身边重新静了下来,连槿将锦瑟方才的那番精简的陈述捋了捋,愈想愈是惊诧。
沈秋心是医女出身,连槿自己也粗通些医理,深知若她真想下毒谋害芷兰,断不会用砒\霜这样寻常且易被发现的毒物。沈秋心能由一名卑微医女,晋升为九嫔之一的昭容,定是心细如发才能讨得陛下欢心,绝不会是这般粗枝大意的人。
那便是有人故意栽赃了?
连槿眉头微蹙,按理说,谢贵妃素来与沈昭容不和,此次竟为沈昭容求情,固然有装模作样的做戏成分,但这般绝佳的机会可以除去宿敌,她只需装聋作哑地沉默,同样无碍于她贤惠的名声。
那么,她又是为何?
蒹葭殿中,也有人如连槿般百思不得其解。
沉禾小心翼翼地替谢如湄卸下发髻上的步摇,看着她如常的恬静面容,终是没有忍住问道:“娘娘,此番您为何要替那沈秋心求情?她风头足的时候,您可没少受她的气!”
谢如湄却不答话,而是靠近了面前的铜镜,抚了抚眼角的细纹问道:“阿禾,你看看我是不是老了?”
沉禾不假思索道:“娘娘多虑了,娘娘正当韶华之龄。”
“韶华?过了今年,我可就三十有九了。”谢如湄轻轻一笑,“那丁婕妤今年好像还未满十七。”
沉禾急急道:“丁婕妤再过两月就十八了。何况,娘娘的凤仪之姿,可是宫里头的那些丫头片子望尘莫及的。”
“你不必找好话来搪塞我。”谢如湄朝镜中的沉禾摇摇头,“即便我再年轻二十岁,也及不上丁婕妤貌美,就如当年我比不过淑妃一样。”
“淑妃貌美又如何?”沉禾护主心切,“她还不是一样输给了娘娘。”
“她与淑妃不同。”谢如湄慵懒的眼眸渐渐凝住,“她可比淑妃的心思多了去了。你瞧,这才几日,沈秋心还没出手,就被她送进了毓坤殿。”
沉禾一时沉声不语,脸上也颇多忧色。
“唇亡齿寒啊。”谢如湄眼中寒意渐深:“她如今圣宠优渥,咱们若与她硬碰讨不得好处,倒不如拿沈秋心当箭靶。”
沉禾听闻,明了地颔首,“奴婢明白了。”
谢如湄翘起玉兰指,触了触鬓角那一星扎眼的白发,语气透着难掩的疲倦和无奈,“我的确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