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槿眸色淡然地看向他,嘴角露出清浅的笑靥:“你如何来这了?”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视线,“我本是来还前些日子从师父这儿借得一本曲谱的,却在勤文院门口看见个颇似你的身影,便,便跟了过来,没想到,竟真的是你。”
说完,他复又转过脸,朝连槿温雅一笑,带着几分歉然,剩下的皆是无法抑制的喜悦。
“我也是来探望师父的,正打算抄近路回去。”连槿从他深深的凝视中抽回目光,“芷兰可好?”
他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深了,“你呢?在东宫可还习惯?身边的宫人还好相处吗?掌事女官可曾给你委屈受了?那只短笛你……”
连槿笑着打断他的话:“你问这么一长串,我都不知从何处答话了。”
他微垂下头挠挠后脑,自哂地笑道:“抱歉,我这一高兴就问得急了些,你,你别生气。”
连槿笑着摇头,“你总是这么拘礼,咱们一块长大的缘分可不是为了你这套虚礼的。”他一听,眸中泛起异样的光彩,压抑多时的情愫几欲溢出。
“在我眼中,夏初你就如同我的兄长一般,何必每每都这般客气,怪生分的。”连槿笑得云淡风轻,他却是神色一僵,片刻后才别过脸,收敛起外露的期待,涩涩地笑着应是。
连槿抬眼看了看日上中天,语气中带上了些急切,“我只告了半日假,眼下得赶着回去了,便不多陪你聊了。日后若得空,定去司乐司找你和芷兰叙叙。”
夏初理解地笑了笑,“知道你安然无忧,芷兰也会放心许多。”
二人道别,连槿走出十余步,仍未听见身后丝毫的动静,不禁回头,却看见夏初仍站在原地,笑意满满地凝望着她。
连槿怔了怔,夏初却催她,“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连槿犹豫了一瞬,仍是开口:“夏初,你要好好照顾芷兰。”
夏初脸上的笑容依旧,观之如沐浴春风,“她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不会慢待她,你放心吧。”
连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遇见夏初,完全在连槿的意料之外,本就纷繁的思绪被他这么一搅,更是徒添几许郁郁的烦闷。
连槿深深吸了几口气,暂时将一切的纷扰压下心头,匆匆离开掖庭,往东宫的方向赶。
许是无独有偶,又或是祸不单行。她明明已刻意绕开了司籍司的位置,那抹只愿此生老死不相往来的身影却仍是直直地撞入她的视线。
苏绮鱼显然也看见了连槿,得意地冲她摆了摆只有掌籍才能穿上的藕荷色宫服,精致的妆容下,愈发显得容光焕发,得色非常地高声嚷道:“哟,我说今儿怎么一早就听见院里的鸦雀胡乱闹腾,如今想来是竟巧遇故人的缘故。”
连槿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想再多惹事端,朝苏绮鱼躬身行礼,“苏掌籍安好。”
苏绮鱼无非是想在她面前显摆顺带羞辱她一番,如今自己这般低头,应是顺遂了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