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肃容也不言语,只随意抄起了一本书,寻着座儿坐下,慢条斯理得翻着。
沈远额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陡然想起,许是先头在张府客房外,自己与霜澶的话,教沈肃容误会。
“霜澶姑娘前头问奴才,喜欢何样的女子,公子以为,所为何故?”
沈肃容蹙眉,默然不语。
沈远也不敢托大,赶忙又道,“霜澶姑娘自然是为公子的喜好来问奴才的。”
“奴才与公子,霄壤之别,只一点,年岁相近罢了,故而霜澶姑娘明面上问奴才,实则打探公子的喜好才是。”
沈肃容略挑了眉,沈远的话,实在受用,听得教人心下神采奕奕。
那沈远又道,“故而奴才喜欢何样的女子不甚重要,自然要将公子喜欢的说与她才是。”
沈肃容听罢,随即又沉眉,他与沈远的年岁并不相近,比沈远大了好些,更比霜澶大了好些去,原倒不觉得,才刚被沈远一点,反倒局促不安起来。
先头柳氏说,别家年岁如他一般大的,抱上孩儿的也是有的,哪个女子不喜欢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怪道前头问她可愿意作妾,现下想来,她当初好似连犹豫都不曾,便一口回绝了的。
在张府时,沈远原是要问她,中意何样的男子,沈肃容现下想来,只怪自己当时沉不住气,若再多听两句,也是好的。
如今再想知,却委实寻不着好的机会,也落不下这样的脸面,倘或再叫她拒一回,当真是比死还教人难受的。
沈远一时跪着,自然瞧不出沈肃容心下的戚戚然,只卖乖道。
“过几日便是中元节,公子不若带着霜澶姑娘出去放个河灯寻个热闹?”
沈远不见沈肃容有应,便又道,“姑娘家,总喜欢热闹的,何况霜澶姑娘平日里又多是在府里,出门的机会委实不多。”
“放河灯?”
沈远才想起,自家公子不会水,连游湖都一概拒了的,“公子莫慌,只在岸边放一两盏灯罢了。”
沈肃容听罢,只觉沈远愈发讨人嫌,眼下已然连话都不会说。
良久,沈肃容才道,“可还有旁的要备下的?”
沈远心下一喜,知今日先头在张府的口祸已过,“女子嘛,左右备些香甜的吃食,总错不了。”
沈肃容听罢随即沉眉,委实想不通,那些个甜腻的吃食那般难以下咽,何来欢喜一说。
“上回你框我送飞鸿楼的糕点,也没瞧见她说欢喜的。”
沈远心下难言,那是他沈远让送的么,头一回便是沈肃容要送的,当初还因着他错将送给霜澶的那份给了柳氏,发了好大的脾气……
沈远轻声辩驳道,“她若不欢喜,又做什么要巴巴得给公子送糕点?”
沈肃容心下想着,许是那安眠的香饵点得太浓,现下倒教他思绪迟钝不知应,罢了。
沈远略抬眼,瞧沈肃容已然不理他,这才告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