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并不是无所畏惧,她害怕失去夏禹。
她又觉得应该无条件相信夏禹,因此他那一眼给她带来的不悦,在她的逻辑里,慢慢变成了她自己的错,变成了愧疚,觉得实属不该,这点杂念,这点不悦,算不算是对夏禹的不尊重、对他的侮辱?
千头万绪组织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于是就都赖在了一封错发出去的邮件身上了。
心里痛,不能向外扎,就扎向自己。
只能哭!
杀平了一座城,败给了一个人。
夏禹读懂了她的潜台词。
夏禹很喜欢《晚秋》那部电影。安娜因初恋的背叛而心灰意冷,嫁给了她后来的丈夫,但后来的丈夫对她家暴,于是她在一个早晨失手杀了她的丈夫,被判入狱七年,服刑期间安娜的母亲去世,她假释三天去参加丧礼,在餐桌上,她再次见到了她的初恋,却因为对方拿错了别人的一只叉子,歇斯底里发了疯,不停地问他“为什么要拿别人的叉子?”
谢紫贤这一晚积淀下来的情绪,就是安娜那个该死的初恋,她误发出去的这封邮件,就是那只叉子。
读懂她,已经变成了夏禹的本能。
她心里一丝一毫的芥蒂,他都想要帮她摘干净。
包括这一晚的小情绪,包括她那位不幸收到辞退信的员工。
夏禹果断从她手上拿过PAD,关掉。“你把他简历给我,我公司请他。你给他开多少钱,我加倍。你跟我说会儿话吧。”
她想了想,“开了就是开了,不需要怜悯。把人辞了,还要把人的自尊心一起毁灭吗?”
越说越离谱。
车开到了近郊,到家了。夏禹让司机在大门口停车,他要走着回去。足足三里地,零下七度。夏禹把他一直放在车上的羽绒服裹在了谢紫贤身上,他自己还是只穿着单薄的西装。
她脚步很快,想快点到家,被夏禹搂在身侧,放满了速度。
“慢慢走,边走边聊。”夏禹语气里的温柔几乎都能逼退眼前的寒,难道还赶不走她心里的寒吗?夏禹不信。
走了一会儿,谢紫贤适应了脚下的节奏。
夏禹才说:“躲在自己的壳里,硬邦邦的,难道比在我怀里还舒服吗?”
她看了看夏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没有躲。”说着站定,仿佛在强调这四个字。
夏禹面对着她,把她的衣领紧了紧,“你还记得有一次,你要给我过生日,我跟你耍闹了几天,你当时就想过离开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