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尽生从口袋里拿出钟叔早前交给他的物业卡,两个人一同钻进打开的电梯门里,刷完卡,齐齐的站在原地大口喘气。
电梯上升的很快,到顶层的时候停下来。他们两个从顶层的落地窗户那里看过去,底下的人群闹在一起,分不清楚谁是谁。
钟尽生的侧脸隐没在浮动的光影里,看着看着突然自顾自的冷笑一声。
程至问:“你笑什么?”
他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幸灾乐祸收起来,说:“感谢这位钟总经理吧,我刚刚在那群人里看见了拿着手机在拍的记者。明天恒立估计要撤不止几个热搜。”
程至的手指尖碰到冰冰凉的双层玻璃上,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冰冷:“你原来一直是看戏的态度吗?”
钟尽生脸上嘲讽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收回来,但是没等他说话,程至再接再厉的问:“你们家买房一定很容易吧。”
说完她自嘲了一 * 下,又自我纠正:“都不是买房不买房的问题了,你们家自己就是造房子的,估计房子对于你们来说就是跟纸一样的日常用品吧。”
她的敌意和怨气扑面而来,钟尽生措手不及,第一反应就是带着恼怒的自我防卫:“你在说什么?”
程至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她耸耸肩,对他说:“没和你说什么。我们之间可能有阶级矛盾吧。”
坐在会议室里休息的时候,程至自己默默地算了一笔账。她的爸爸是公务员,妈妈是医生,都属于工作稳定且收入中上的群体。但在他们的那个城市,她们家的房产都得益于在房价还没有飞速飙涨的时代买下。如果以现在的房价衡量,他们购置房产,仍然会十分吃力。
而她的父母已经属于收入中等偏上的水平。但他们仍然要不停的工作,工作到六十多岁。特别是程至的妈妈,她作为三甲医院的副主任医师,每周上班六天,每六天有两天是夜班,从无年假和法定节假日,换来每个月税前两万,税后到手一万六七千的工资。
那么那些收入比他们家还要低一些的家庭呢?
程至觉得窒息。她毫不怀疑这些在楼下维权的人可以做出来任何事情,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一套房子就是他们辛勤工作数十年的证明。
楼下的吵闹渐渐散去。过了没一会儿,竟然有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靠近。她推开门走出去,看见钟尽生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和别人打电话,语气又急又快,就是不见担忧。
他的背影有力,身形削瘦却不见文弱。她早该想到的,比起钟嘉泽,比起钟叔,最想看这个公司笑话、最想让这个公司难堪的人,居然是他,这个同样姓钟的人。
所以他同样不在乎除这些之外的其他人,同样视他们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