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透过读心,方晓得这些来服侍她的人,内心有多么恐惧,知道他们每一个,日夜都害怕下一刻会被吃掉,即便如此,他们仍不敢逃,因为所有的人,在家乡都还有亲友,还有爹娘。
阿澪脸色苍白的看着他,「既然如此,你该晓得,他早已占地为王,他抓蛩蠊王女,便是为了要透过蛩蠊大军掌握那些人与妖替他卖命,你以为你真能凭一己之力,就此收拾他?」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他看着她,道:「有些事,不试不知道的。我晓得如何以柔克刚,知道该如何出奇制胜,我清楚应该要怎么样对付妖怪,所以这些年,我才能一路活到现在。」
「你只是个人……」她面无血色,颤声说:「你会死的……」
他听了,只温柔的凝望着她,定定的道:「我不想死,还不想,我还想活着,同妳一起再活久一点,若没把握,我不会自寻死路。」
「可是——」
「阿澪,妳想同我一起吗?同我一起走千山万水,去海角天涯?」
她看着他,唇微颤,泪又上眼,一颗心又热又紧。
「妳想吗?」他将额头贴到了她额上。
她喘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笑了,贴在她唇上笑。
然后,他这才握住了她的手,告诉她,他的谋划与打算。
阿澪震慑的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就只是笑着,牵握着她的小手,走回床边,和她讨要剪刀和那血色小人。
她迟疑了一下,知道他不会就此死心,这男人要保她,就是要拿命来换,他也不会放弃。
她认真考虑过,把他打昏强行带走,可那滴血成精化人的幻术十分复杂,尚要搭配符文法阵方能操使,就是他倾囊相授,没个十年二十年也是学不全的,到如今她也就顶多能做出个人偶呆坐着而已,无法同人对答如流,更无法维持太久,白鳞看了定会一眼就能分辨差异。
若仅只是她一人,或许还有点机会,可她带着他,跑不出多远就会被抓到了。
而他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那办法也不是那么的不可行。
她别无选择,只能把剪刀给了他。
太湖。
碧水烟波浩渺,远方青山如黛,几叶扁舟点点散落在湖面上。
盛夏时节,青青杨柳随风飘荡着,湖上渔家捕鱼的捕鱼,湖边采藕的采藕,码头上人们做着生意,谁知到了午后,忽然有艘巨大楼船驶入这广阔的湖泊。
远远一见到那楼船,人人脸色大变,鱼也不捕了,藕也不采了,生意也不做了,纷纷卯起来划船上岸,有些人甚至连缆绳都没绑,抓了自家渔货就匆匆奔回家去。
岸上人家,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砰砰砰的把窗关上,将门掩上。
家有闺女、模样长得好看些的少年,全被往地窖里塞,没地窖的就往衣箱里藏,外头还盖上好几床棉被,为了怕不透气,有些地窖装了打通的竹管,在衣箱里的还不忘给几根芦苇管让人可以从缝隙中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