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她喉微哽,唇颤颤、声颤颤:「听到我说什么?」

「嗯,我听到了。」他垂眼看着她紧握成拳的小手,一一扳开了她的手指头,淡淡的道:「妳不是好人,妳会推我去死。」

她止不住双手的颤抖,无法阻止他的动作,不能抗拒他的温柔,只能看着他拿起布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洗被指甲戳出鲜血的掌心。

她合上眼,泪又落。

「既然如此,你还不走是想死吗?」

他擦去她掌心上的血,看着那几个小小的伤口,在他眼前消失,顷刻间,便已不见。

伤虽不在眼,却在心啊。

他怎会不知,怎会不晓?

「我虽不想死,可我更不想的,是让妳独自面对这一切。」他将她的小手清洗干净,定定的道:「若哪天哪日,妳真推我去死,那也无妨。」

她浑身一震,张开了赤色泪眼,却见他凝望着她,说。

「妳说得对,我不过一死,妳却得受万千苦难,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若能以我一死,为妳求得生路,那又有何不可?」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有一颗心又痛又热,像是随时就要爆开。

羞愧、内疚、苦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就是不走,即便她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肯走。

剎那间,恐惧害怕更甚。

心跳在耳中如雷般响着,青筋在额上浮凸,她再受不了,张嘴脱口就道。

「你是有多愚蠢?!你还没听懂吗?你以为当年我为何要夜影成为妖圣魔王?你以为我要他领着那些妖魔,出了供奉地之后,做了什么?!」

她不想告诉他的,她不想看见他眼中的温暖就此消散,可她再也承受不住,话一出口,就如洪水溃堤一般,再也停不下来。

「我是白塔的巫女,从小为民祈福、救命,结果到头来,他们却任龚齐那王八蛋把我送给那些妖怪!没有人找过我!没有人想到我!就是和我情同姊妹的蝶舞,也放任龚齐那样对我!就是我以为视我如妹的巴狼,也只想着要替他的王上铸造更多的刀剑!他们全都只想着要如何讨好龚齐,得到更多的金钱!更多的土地!更响亮的名声!就是明明已过着吃喝无虞的富足生活,就是明知举兵兴战,只会造成更多无辜的人死伤!他们也不在乎!完全不在意!反正死的是奴隶不是自己!反正被抢的是别人不是自己!反正战场都在远地不在这里!就是兴战又如何?我王万岁!我军威武!看我阿塔萨古如此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