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嘴,想反驳,却发不出声,胸中积存千年的块垒,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我而已……」他哄着,抱着她轻轻摇晃,「没别人的……」
那柔软的话语,温暖的怀抱,灌耳入心。
她再忍不住,千百年来积压在胸口的委屈、恐惧、不安、害怕,在这一瞬,全化为滚烫的热泪,潸然而下,湿了他的胸膛。
泪一溃堤,再忍不住。
她张着嘴,无声痛哭着。
就是哭,也不敢出声,不敢嚎啕,依然抖个不停。
搂着怀中那哭得停不下来的小女人,他低头吻着她乌黑的发,喉也微哽,黑眸亦湿。
千年来,她就孤身一人而已。
只一人啊。
无论什么,也得自己担着,自己受着。
怎生教人不心疼?
所以他没哄她别哭,只陪着她,让她将积累千年的苦痛,倾泄而出。
新月消失在远方山巅时,楼船趁夜深人静,悄悄动了起来,顺流而下。
三更半夜的,岸上的人们,早已一一回家歇息,没人注意到那水上宫殿已经离开。
夜深。人静。
她蜷缩在他怀中,一动不动的。
累了,倦了,眼角却仍有血泪轻渗。
他轻轻以指抹去,她抬眼,看着他,一双眼赤红如血。
他身上也满是她的血泪,看来活像从战场上爬出来的活尸,这男人却完全没有起身要清理自己的意思。
「你不怕死吗?」她哑声问。
这艘船满满都是妖怪,他浑身都沾了她的血,若结界破了,他必会因此被妖魔吞吃殆尽。
「怕啊,很怕的。」他垂眼看着她,抚着她苍白的唇,道:「妳不知道我有多怕。」
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串血红珠泪又滑落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