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淮扬,她便能改道由大运河北上。
夜凉如水,江上更是寒气逼人。
虽然这儿没下雪,可风仍寒冻,教她吐出的气息,都化作了氤氲白烟。顺行一阵,她见前方再无船舟,方不再掌着舵。
小舟悄无声息的滑过水面,顺流而行。
她拉紧毛毯,靠在舟篷上,看着远方,却见芦苇花被风吹过水面,如雪花一般,点点飘落。
蓦地,一张带笑的面容,浮现。
心头倏然一紧。
她将那人的笑脸从心中抹去,却抹不去他低哑的声。
阿澪,妹可曾想我?
她抿着唇,有些恼。
环抱着自己,她对那男人既恼且怒,可与此同时,胸臆中却莫名充塞一股她说不清楚的感觉,那几乎就像是……
愧疚?
有没有搞错?就算真有愧疚,也该是他要有吧?
那王八蛋一拘她就是十五年,她又不是傻子,不趁乱逃跑,难道还傻等他回来继续关着她吗?
她伸手挥开那如棉絮白雪的白花,扬起的衣袖,引起一阵轻风,但那芒花散了又来,就如他沙哑的低语。
我很想妹……
他低语着,温热的吐息,好似就在耳畔,教双耳热烫。
好想妳……
可恶。
万分火大的,她起身飞离船头,弃船上了岸,往前飞掠,不一会儿就远离了水岸,和那因风而起的漫天飞花。
洛阳。
大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正午一到,大市击鼓,从四方来的人马纷纷进市场做起交易。
坐在场外客栈二楼喝酒吃饭的阿澪,看着那些进出大市的商旅,却莫名意兴阑珊,回到京城,手里之前的店铺,早让人给占去,都换了不知几手了。
她本该去找那些人算账的,却只去起出藏起来的金子,入住了城里客栈。几年没回来,这儿早已物是人非。
不只皇帝换成了女帝,京城从长安换到洛阳,京官换了一批,当朝宰相那位置,更是常常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得起身走人,有些掉了脑袋,有些被削职眨官赶出了朝廷。
原先她已安好的人马,被这么一搞,去了七七八八。
一朝天子一朝臣。
她来此之前,心里也早有了个底,后来接手上位的人,行事手段皆极冷酷狠辣,却也异常贪财好色,非但大肆收受商人钱财,甚至曾直接抢人妻妾。说起来,这种人其实最好利用,她早该在来这儿的那月,就去会一会他的。
可不知为何,就是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