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了,这才觉舒心了些。

乌鸦在凤凰群中,看来特别惹眼。

她当然知道这男人烧陶时,定会发现这乌鸦,到头来还是会把它挑起来的,可为了她也说不清的原因,她就是想这么做。

听见他在砍柴,她知他今日便要烧陶,她试图继续翻看那本怎样也翻不完的《魔魅异闻录》,想尽量把那些妖魔鬼怪全都记起来,以防将来哪日撞见,也好知道该如何应对,可那一声声的砍柴声,却教她无法专心。

当那劈砍声停下时,她终于忍不住搁下了那册书。

他将那砖窑建在她与他屋外的那个转角空地,她只要挪移到门边探头就能见着。

果不其然,当她偷偷挪到了门边,一探头就看见他把那些干柴搬到了砖窑前开始生火,等火起来了,这才去搬那些瓦片与瓦当,将它们一一送到砖窑里。

天气太热,火又旺,他脱去上衣,打着赤膊。

她一眼就瞧见他背上的抓痕,让脸微热。

都那么多天了,她还以为他早好了,可那红痕结痂,看来依然明显。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那块乌鸦瓦当,停下了动作。

见他把它拿了起来,她心头莫名一紧。

他将那瓦当拿在手上,回头看来。

也不知为何,她在他回头时,匆匆把脑袋缩了回来。

屋外没有动静,那男人也没喊她,阿澪等了一会儿,终忍不住,再把头探出去查看。

那男人已把砖窑的铁门给关上了,正蹲跪在那砖窑前,加着柴火。

她拧起眉,捜索他脚边四周,却没看到那块乌鸦瓦当,也不知他究竟是把它扔了,还是送进窑里一块儿烧了。

莫名的,有些闷。

可恶,她管他把那片瓦当怎么了。

她不爽的挪回桌边,可不知怎也没了看书的心,随手翻了几页,那些字句图画却进不到眼里,只无端又想起那天。

那天,她在睡梦中转醒时,已是黄昏。

他还在睡,睡得极沉。

这一回,她没急着吵他,她一眼就发现自己在他房里,瞬间就想起昨夜之事。

她套上了夏衣,匆匆起身走出门外,回自个儿房里。

本以为他会拿这事来说嘴,谁知他一次也没提过。

结果,这事反倒悬在了她心头上。

她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也配合着她,倒教她莫名恼了。

那夜,她本想利用他转移注意力,熬过那满月之夜。

她成功了,可她没想到会睡得这么熟,她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那么有经验。

他到底怎么会懂得那么多房中术?

更教她微恼的,是他察觉了她不曾享受过床笫之间的欢愉。

她不喜人触碰她的身体,在他之前,她从来不曾喜欢过,这么多年来,偶尔为了保命,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她会利用美色哄骗男人,可她能读心,能惑人,没有一次,她需要做到最后。

她厌恶那些好色的男人,痛恨那些淫邪的妖魔,每一次他们触碰她,抚摸她,她总是会想起被撕咬分食的痛苦,总是得极力压抑掩饰那由心而起的恶心。

但她不觉得他恶心。

宋家的少爷和他们不一样,从初相遇那时,她就能感觉到他与他们之间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