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间,好似连那万千青丝都有了知觉。

一颗心莫名又乱跳,教脸红,心更热。

她伸手将自己的发尾从他手中抽了回来,教他一双大手僵悬在半空,一时间,就连空气都像是冻结了那般。

屋外大雨依旧,雷声依然轰隆。

她没多看他一眼,只匆匆转身走开,可即便回到了房里,掩上了门,她还是能看见他那双大手,看见他轻握着她的发,看见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其中,将它们梳理开来。

她将那画面从脑海中推开,转身换掉半湿的衣,但即便换上了干爽的夏衣,她依然感觉他轻轻握着她的发,以指梳理着它们,轻轻摩挲。

他是那般小心,如此温柔,让头皮莫名酥麻,教心微微轻颤。

她闭上眼,他身上的味道依然萦绕在鼻端,教热又上脸。

她匆匆睁眼,不敢再想,只面红耳赤的匆匆抓起地上的衣裳一一收折好,再把被褥铺回原位。

半夜三更,月又上夜。

月华悄悄洒落,将夏夜照亮。

老屋里静悄悄的,几无声息。

乌腾蜷缩在墙角歇息,只在她起身时,抬头看了一眼。

夏至刚过,天很热。

即便入了夜,还是热,她身上只套着一件简单轻薄的夏衣,可此时此刻,她身上的衣早已因噩梦汗湿。

看着敞开的门外,那一轮皎洁的夏夜明月,她心跳飞快,想起今日是十五。

难怪她会再作噩梦。

她本没打算睡的,可那突如其来的午后雷阵雨,让暑气暂消,教连着几夜没睡好的她,一个不小心就在铺床时睡着了。

每逢满月,她总让自己醒着,看书、擦地,整理房间,她甚至试过在半夜洗衣煮饭,只要任何能够消磨时间,让她不要想起那夜的事,她都愿意做。

夏夜没有那么长,比冬夜要短,可冬季云层总是很厚,少有晴天,夏季却几乎每逢十五,她都能看见那又大又圆的月,高挂天上,每每看了,总教她度日如年。

窗门外,不知何时,早已云破天开,那轮明月高高挂在云端上,大如灯笼。

恍惚间,好似又看见那在月下朝她伸来的爪,看见那沾着口水的利牙——

她砰地拉上了那本为透气而打开的门,将明亮的月光遮挡在外。

还以为早就习惯了这些噩梦,上千年来,她总是在逃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好好睡上一觉,能就这样安心入睡,竟也会因为被噩梦惊扰感到困扰。

满身的汗,在身上万般黏腻,感觉就像那些妖怪的口水,教一阵恶心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