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在半空中,写了个字。

搁在矮桌上,原本袅袅直上的香烟,蓦然在前方聚集,浮现岛上的地形图,其中有团烟特别明显,凝聚成他方才写的那个字。

她没有动,动也不动的待在原地,八成是累了。

是说,这女人明明挺聪明的,就不知为何老爱闹别扭。

他伸手轻轻一挥,让烟散去,合上了二师叔让人送来的书,起身套上外衣,在门边穿了靴,再拿了把伞,开门走出去。

门外没啥风,但雪真的不小,他撑开伞,提了门外的灯笼,走下阶梯,踏上雪地,朝那女人所待的方向去。

白雪无声无息的飘落。

早在开始下雪之前,岛上林子的树叶就已落光,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在夜空里交错着,此刻那些枝干上早堆积了白雪,甚至有些还垂挂着一根根的冰柱。

这还没到最冷的时节呢,平常这儿是没这么冷的。

看来,今年是个寒冬啊。

雪夜里,灯火映照着前方雪地和林木。

白雪反射着灯火,让周围看来更亮,他一步步踩在雪地里,没有多久,就看见了那个蜷缩在大树下的身影。

她曲起一脚,将手搁在膝头上,小脸再枕在雪白的藕臂上。

那原本被咬断的右手,已完全长好,再不见丁点伤痕。可她的发上、身上,因为在原地待了一阵子,都积了雪。

察觉到他的来到,她抬首睁眼,身上的积雪因此滑落,露出那薄透的单衣。

看见他,她眼里浮现一抹恼恨。

忽然一阵风来,让她的长发和衣袖都在风雪中飞扬。

明明下着雪,这女人却仅着那件衣,非但如此,她连袜也未穿,鞋也未套,就这样赤着双足跑出来了。

他知她用这双裸足,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整天。

她的身体复原极快,若只是小伤,眨眼便好,可那不代表她不会痛,也不代表她不会累,几次下来,他知她的身体修复了自己之后,反而会更疲倦,直到进食之后才会好一点。

今日她没穿鞋走了一日,脚上这般反复受伤再痊愈,只会让她消耗更多体力。

他撑着伞,提着灯,走到她身前,垂眼看着她,微笑开口。

「说真的,妳不冷吗?」

她仰头看着他,然后露出了笑容,反问。

「你想知道?」

「想啊。」他眼也不眨的说。

她张嘴才要说话,他却没给她机会,只瞅着她,噙着笑说:「照理说,妳没皮毛,没鳞片,应该是会怕冷的,可这天寒地冻的,妳穿这样就跑出来,是想折磨自己,还是折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