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起身告退,步云夕陪着裴太妃回乾祥宫。

皇帝揉了揉眉心,朝顾安道:“传他进来吧。”说完似才想起什么,又朝李谏道:“是肃州忠勇侯的世子裴守川来了。”

肃州裴家一直镇守北境,最近东突厥又频频作乱,他怎么到长安来了?李谏不由一怔,“忠勇侯的长子裴守川?他怎么进京了?”

“北边不甚太平啊。” 皇帝语气略带沉重,又命人将几位重臣传进宫。

正说着,顾安已领着人进来。

裴守川今年二十七岁,身材魁梧,肤色微黧,方脸阔额,虽看得出一路赶路风尘仆仆,但还是颇有精神气,一进来便跪下叩首,“臣裴守川叩见皇上,见过靖王殿下。”

皇帝说免礼,李谏上前将他扶起,“裴世子请起,数年不见,裴世子风采更胜当年,教人羡慕,不知忠勇侯身体可好?”

裴守川父子上一次到长安,已是六年前,这回是裴守川单独进京面圣,有些拘谨,目不斜视地回了话,又与李谏客套了几句。

李谏表面从容谈定,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裴守川是裴云笙的大哥,“裴世子这趟进京,可是北边有异动?”

裴守川道正是。自去年底李谏去信让裴家多留意东/突厥的动静,裴守川便加派了人手深入草原,近几个月来,阿布勒紫狐一直很不安分,四处联络东/突厥周边的部落和小国,与他联手攻打圣朝。大约十日前,竟然探得阿布勒紫狐已游说成功,集二十万之众,打算出兵圣朝,他们甚至也联络了西突/厥,但被阿史那家族拒绝了。忠勇侯思及事关重大,让裴守川连夜赶赴长安亲禀皇帝。

不久几位重臣也到了,众人一直商议,直到掌灯时分才散去。

殿里只剩了皇帝和李谏、裴守川三人,李谏寻思着,裴守川是自己名义上的妻舅,他今晚怎么也得招待他,便借口天色已晚,就在宫里设宴好了,反正明日、或顶多后日他就得赶回肃州,大概没时间去靖王府见裴云笙,万一到时他真的提出见一下裴云笙,他便推说她病了。

打定主意,他对皇帝道:“皇兄,裴世子连日赶路也累了,天色已晚,臣弟今晚就在紫麟阁招待裴世子吧。”

议了半天事,皇帝脸上略显疲惫,“哟,瞧朕这记性,差点忘了。靖王妃还在乾祥宫吧?太妃之前也向朕抱怨过,许久没见过娘家的人了,裴世子既然来了,今晚便好好陪一下太妃,好一解她思乡之愁。易之,你这就带裴世子过去乾祥宫吧,今晚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又吩咐顾安,“替朕赐一席酒菜到乾祥宫。”

李谏心里咯噔一声,却也只得应下。

待出了甘露宫,李谏将春晖叫过来,低声朝他道:“你先行一步到乾祥宫,告知裴太妃和王妃,说裴守川来了,请她们早做准备。”

之前说好,步云夕会留在乾祥宫陪裴太妃用晚膳的,这会得知裴守川要来,她怎么也会想个突然不适的借口开溜吧。

春晖领命,一路小跑过去了。

步云夕确实还在乾祥宫。裴太妃晌午在甘露宫吃了蓝珠做的糕点,一时来了兴致,回了乾祥宫后,命人准备食材,亲自做毕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