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就秋收了,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她来长安时才七月, 那会城里城外还一片青翠, 眨眼这麦子已熟了, 沉甸甸地压在杆儿上。想到杜玉书依旧被困在太子的别业里度日如年, 迭璧剑依旧没有消息,祖父被害的事真相未明,步云夕心头忽然一沉。

李飞麟瞧着她原本含着笑意的眉眼转眼间暗沉下来, 心里也无端跟着一沉, “怎么了?可是有事?九皇叔他……”他对你不好?本想这么问来着,可一眼看到她那匹被装扮得花枝招展的乌孙马, 又硬生生住了口。再说,就算九皇叔心里只有柳乘月,对她不好, 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人置喙。

步云夕压根儿不知道短短一瞬间他心里转了这许多念头,以为他关心李谏的去向,随口答道:“你九皇叔早在三天前就连夜赶去骊山了。”

李飞麟笑笑,“九皇叔办事稳妥,一向最得父皇信任,尤其这两年, 凡事都离不得他。”

明明那日皇帝还咯血来着,怎么忽然就心血来潮要去骊山了?步云夕道:“再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皇上怎么忽然跑骊山行宫去了?”

听她忽然提起自己的生辰,李飞麟一时有些难为情, 其实他也疑惑来着,十月初四就是他的生辰,南诏太子还为此特意赶来长安,没想到皇帝忽然说要去骊山,把原本设在紫麟阁的宴庆也改到骊山行宫了,他多方打听后也探得了一些消息,但碍着她的身份,实在不好透露。

他踟蹰了一下,只道:“据闻父皇犯了头风,御医说骊山的温汤有祛风驱寒之功效。”顿了顿,又哂笑道:“反正骊山的温汤被御医们吹得无所不能,我母妃在世时,时常惊悸失眠,御医们也说骊山的温汤能养心安神,父皇便常带母妃与我到骊山小住,是否真能养心安神不知,引得别的妃嫔嫉妒闹得后宫不宁却是真的。”

步云夕侧过头来看他,“你母妃去世时,你几岁了?”

“四岁。若她还在,我还会有个妹妹。”李飞麟提起母妃时,语气有些许怅然,“她死于难产,胎儿出来时已没了气,听说是个女婴。”

步云夕听了挺难过的,“四岁……那你一定还记得你母妃的样子,我母亲死的时候,我还不满三岁,她长什么样我已完全记不得了。”

李飞麟有些诧异,隐约听说这位来自裴家的王妃,其实并非忠勇侯的亲生女儿,是从族里过继的,可听说是一回事,由她亲自告诉自己又是另一回事。他原本怅然失落的心,霎时因她对自己这毫不忌讳的相告而滋生出些暗喜来,“那你亲生父亲对你好吗?你是几岁过继给忠勇侯的?”

忠勇侯三个字,让步云夕回过神来,她现在的身份可是裴云笙,“嗯,还好……呀,这马儿怕是耐不住寂寞了。乖,别闹……”还好她的乌孙马十分配合,嘶鸣了几声,似乎有些不满这过于缓慢的步伐,她趁机揭过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