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夕嗤了一声,“乌龟就是乌龟,还起个名叫长生?还大人了?你们王府的乌龟可真是金贵。”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儿呢。”

有个水性好的小厮终于在水里找到那只龟,将它举出水面,秋水忙双手接过,用袖子小心将它托着,“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长生大人怎么会自己跑出来了?它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一个两个都得掉脑袋。”

那几名下人已从水里爬起,混身上下淌着水,狼狈不堪,其中一人道:“好险啊,幸亏发现得早。长生大人晌午时忽然不见了,也不知躲哪儿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怕不是自己爬到桥上玩了,还好平安无事。”

秋水把龟交给那人,“赶紧的,把它送回浮光阁,让御医过来瞧瞧,也不知有没有被吓到。”

那几名下人用一片莲叶诚惶诚恐地捧着乌龟,沿着湖上的九曲桥,往浮光阁一路小跑。步云夕和素音看得目瞪口呆,“那浮光阁,敢情是这龟仙人修炼的洞天福地?”

秋水总算魂魄归位,一边用帕子拭着额上的汗,一边道:“王妃说笑了,不过浮光阁确实是长生大人的住所,有专人伺候,没王爷许可,闲杂人等一概不许靠近浮光阁,不然得挨板子。”

步云夕哟了一声,“刚才我这闲杂人差点一脚把龟仙人送上西天,你们王爷若知道了,是让我挨板子呢,还是把我给休了?”

素音捂嘴噗嗤一笑。秋水自知说错话,刚才还白得像豆腐的小脸一下涨得通红,“这、这、这……都怪小的乱说话,王妃别放心上,实在是这长生大人……对王爷来说,不是一般的乌龟。”

“哦?此话怎讲?”

秋水抹了抹额上冷汗,一边引两人往阴凉处走,一边道:“王妃有所不知,咱们王爷如今看着风光,其实小时候可苦了。当年裴太妃被先帝贬入冷宫时正怀着王爷,王爷就是在冷宫出生的,出生后先帝不闻不问,连个名字都没替他起。王爷六岁那年,冷宫忽然起火,那晚风干物燥,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幸好裴太妃机智,抱着王爷跳进莲池里,俩人这才幸免于难,那晚的火烧了整整一个晚上,所有下人都被烧死,除了裴太妃和王爷,整个冷宫唯独这只龟活了下来。

不过说起来,也幸好有这么一场火,让先帝想起裴太妃母子俩,第二日便召见了他们,看到他们的凄凉苦况,先帝深感愧疚,不久便恢复了裴太妃的妃位,当时先帝已病重卧床,不能理事,朝事皆由太子监理——就是当今圣上了,没多久先帝就驾崩了。圣上可怜王爷在冷宫多年,所以对王爷格外看顾……哎,看我,扯远了,刚才说那只龟来着,王爷许是觉得那龟和自己有缘,便把那只龟也带了出冷宫,给它起名为长生。王爷对长生可好了,命专人伺候,还让它住在浮光阁,这日子过得可滋润了,下人们都称它为长生大人。”

素音到底是裴家的人,听着有点难过,“真不容易,王爷定是觉得这龟和自己一样,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否极泰来,自然是把它当宝贝一样的。”

步云夕不以为然,“不过是只龟罢了,就你家王爷事儿多,要给我,早熬汤补身子了。”

那日步云夕“互不干涉”的建议,李谏虽嘴巴没答应,行动上却十分配合,自那日一起进宫见裴太妃,连着两日都不见他出现,要不是初十这晚要到兴庆宫宴饮,步云夕几乎忘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