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抬眸时对上那双含水的杏儿眼时,血液里翻涌的暴戾感竟渐渐平复下来,他微微怔住。
唐轻惹侧身,仿若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
陆羡的手不知不觉中僵住了动作。
他目光落在她卷翘的羽睫上,少女此时眼眶泛红,里面被疼出的泪欲落不落,温软轻柔中是满满的委屈。
她嗓音诺诺,还带了些哽咽的哭腔,眸子里闪着水光,看着他说:“先生,你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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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陆羡才收了银针。
往日里他气质矜贵文雅,动作也是慢条斯理的,一身紫色的衣袍更是显得贵气逼人,只是今日的男人却是比往常多了些心烦意燥。
陆羡眉间微蹙,动作利落很快便收拾妥当,只是手搭向那屏风处的外袍打算离开时,却明显一滞。
那皂角金靴渐渐换了方向,往着遮掩的严实的床榻旁走去。
帐幔被指尖挑开,带着少女身上的馥郁清香扑面而来,陆羡微微眯眼。
唐轻惹是娇养出身的,实在是个怕疼的,而他也没那个耐性,便直接了当的点了她的穴道。
此时少女正伏在被褥里安眠,她纤长的睫毛轻颤,睡得也不大安稳,浅淡的光透过纱幔的镂空处落在少女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衬得她更加昳丽倾城。
陆羡想,往常这样的人,都不用他使剑,便能让她如同蝼蚁一般无声的消亡,如今却是他每日细致的施针,一点点吊着命儿。
他心中有些道不出的情绪,莫名压抑和兴奋。
他见过的人不少,形形色.色的自然也是在其中,唐轻惹这般容貌的,却也鲜少。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那贪图皮相的人,可是,事事也总有例外。
陆羡没由来的烦躁起来,那种感觉说不清是厌恶还是欢喜,却是让他十分反感这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冷冽的目光滑到榻上少女的纤颈处,眸中寒光尽显,似是淬了寒霜的毒蛇,只是那须臾片刻,眸子里就已经生出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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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的晚霞带了些冷然,不算昏黄,可是到底是冬意凛冽,处处都是萧瑟与肃然。
桃苑里退却那些服侍的丫鬟们后,静谧无声,略微显得孤寂,偶有几只秋雁零零散散的落在枯黄的树丫上。
青山是随着陆羡一同来的,自男人进屋时,他便是在门口一直站着,这许久时间过去,他也是巍然不动的模样。
屋内传出了些动静来,深秋寒凉的冷意毫不留情的侵袭屋内带来的暖意,一点点蚕食男人心底的狂躁感。
陆羡已然恢复了先前的温润,一身绛紫色的显得他身姿更加颀长,整个人神秘又尊贵。
男人步子不急不缓,似是悠闲或是散漫,而候在一旁的青山也一言未发,木着脸一步一步跟着。
倏尔,苑内的略显光秃的银杏叶上,猛地飞过两只秋雁,青山耳尖立了立,却没有动作。
穿过回旋的木廊,转角就是低矮的木门,侧身开门之际,青山低咳,“主子,要不要属下······”
男人轻言,细薄的唇微抬,“无妨。”
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