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瀑布前的小插曲,后半程路途孙夏微微不自然,话少了些,孟志皓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像上午那样,抓紧孙夏的手一路向上。到了山顶预定好的酒店,孙夏弗一进房,就不顾形象歪倒在沙发上,两只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孟志皓打电话让前台拿上来,他接了些热水,让孙夏泡脚。“你先缓缓,晚点我们是去餐厅吃还是叫餐到房间都可以。”水温不烫,泡了大半个小时,果然舒服很多。孙夏一时觉得稀奇,孟志皓平日给她的印象基本是不事生产,不会做这种琐碎小事的人。她正准备问他哪里学来的生活小技巧,又反应过来,他和前女友在一起多年,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知道的不见得比她少。等她把盆里的水倒掉,从洗手间出来,孟志皓正在讲电话,听起来是工作的事。孙夏打开手机,处理几封工作邮件,走到洗手间给王凤梅去了个电话。
晚上两人在酒店餐厅吃的,孙夏晚上一向吃得少,孟志皓看她吃完了又给拿了一杯果汁。一顿饭慢悠悠吃完,俩人携手在酒店附近的小径散步。山野小道,因有酒店,也立了好几台路灯,映照得树影婆娑,偶有跑步的客人路过,俩人谁也没提回酒店。孙夏有点期待又有些害怕。孟志皓定的套房,却只有一张大床,她一进房间就看到了。成年男女睡在一个房间,不发生点什么好像说不过去,孙夏告诉自己不用那么矫情,该怎样就怎样吧,她在心里舒了口气。可是已经准备好了吗?孙夏不敢确定。一切是未知的,唯有眼下的甜蜜,双手紧握的灼热感是真切的。
直到外面看不到其他游客,孟志皓才揽着孙夏进酒店。才进门,他就顺手把门反锁,拉过孙夏紧紧抵着房门,不管不顾急切压了上去。唇舌交缠,孙夏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想睁开眼,眼睛里弥漫了一层水雾,什么也看不清。
两人一路从门口到浴室,互相剥落对方的衣服。孟志皓啃咬着孙夏的耳朵、脖子、锁骨,在她耳边低声哑语,喊她“妖精”,一直折腾到半夜三更才睡。早上醒来,孙夏拿过床头的手机,已经8点过,来之前还说早上要看日出,这会儿太阳也出来了。侧头看了看,孟志皓还在睡。她伸出一只手,顺着孟志皓的额头、鼻梁、嘴唇到下巴,一点点丈量,他的鼻梁真好看,高高挺挺的,嘴唇有好看的唇峰。她在他的唇上轻轻抚弄,孟志皓抓过她的手,在嘴上亲了好几下。孙夏企图把手拿开,孟志皓才睁开眼,一个翻身就把孙夏压在身下。走廊里经过的客人只听到某间房里传来一阵惊呼,继而是大笑声。
☆、chapter 27
孙夏在回蓉城的路上接到江博怀电话,他名下的美国大客户周二会落地上海,这次来中国的时间非常短,不会来蓉城,他们要赶过去和客户会面,孙夏心里有疑问又不太好问。往常这种大客户会面都会提前很久就确认时间,这个美国客户订单一直是她负责跟进的,订单各项事宜她都清楚,并没有接到客户通知要来中国出差。疑虑归疑虑,她还是很快在OA系统提交出差申请,让行政预订机票和酒店。孟志皓听她说要出差,问要不要送她去机场。孙夏没让,她周一一大早走,打车到机场很方便。
孙夏和江博怀会面后才知道这次会客的原委,客户是过来谈新供应商的。他们认为江博怀的公司这几年产品价格越来越高,计划和新开发的供应商合作。孙夏边听江博怀说,边想会面要准备的材料。这次通知出差太匆忙,昨晚到家后虽然累,还是硬着头皮做了份PPT,没来得修改。关于产品定价这块,早前孙夏也和客户来回了几封邮件,客户一直讨价,基于产品的开发成本,孙夏没有做让步,后来新下发的订单也是以新价格核算的,孙夏以为客户默认了新价格。也不知他们来上海的消息,江博怀是怎么知道的,又如何获得客户同意过来见面。
两人登机后一通忙。孙夏向江博怀介绍了客户目前合作情况,主要是订单和收款这两块。涉及到具体执行方面的工作,江博怀很久以前就不干了,他只把控宏观方向。不同于上次陪同孙夏见客户,江博怀只是对PPT提了几点意见,这次江博怀一页页核对、修改,甚至严谨到字体配色的调整。孙夏见做事一向笃定的他非同寻常的细致,心里也捏了把汗,直觉此次会面前途未卜。
见面是在客户下榻的喜来登酒店,他们一行好几人,采购老大Jack都来了。有两人和孙夏经常邮件往来,通过几次电话。一开始的氛围是和煦的,Jack和江博怀见面就来个熊抱,相谈甚欢。他们俩可以说是相识于微时。彼时,江博怀创立公司不久,Jack也只是公司采购部一名普通员工,他们在人来人往的广交会交换了名片,合作一年比一年多,看着对方逐渐壮大直至独当一面,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手上的责任大了,管理的事情多了,细枝末节的工作内容就少了,以前由他们俩亲自对接的事项都交由属下,特殊情况才会请示他们决断。算起来,他们有三年未见,再次相逢的喜悦很快被会面的主题冲淡。两人各自端坐在酒店会议室的两端,因为各自的利益不同,谈话变得艰难。
Jack毫不留情打断江博怀的说话,“Samuel, 成本高是所有供应商都面临的问题,为何其他家出厂价能符合我们的期望值呢?贵公司的产品定价这两年一年比一年高,已经超出我们预算太多。我已经好几次被大老板约谈。”江博怀欲接话,Jack根本没有给他搭话的余地,“这几年我们合作一直很愉快,我们也不想贸然换供应商,但现在形势所迫,确实没办法。”
Jack发表完一长串谈话,会议室里雅雀无声,眼看被替换掉已成定局,江博怀决定再做一次努力。他何尝不知道对方是店大欺客,Jack所有产品都涉及到开模,最开始谈的模具费是由客户自行承担,到后面Jack给他打电话,两人拉扯了好久,江博怀同意订单数量到达一定数额后,由工厂承担。说是工厂,其实就是他们自己。
上次产品涨价后,Jack私底下联系了江博怀几次,江博怀到底没松口,实在是持续增长的物料成本加人工费用让人吃不消,不涨价的话,接一单是亏一单。江博怀人坐在会议室,脑子里飞马跑了几千里。
“Jack,你刚才也说我们合作了多年,对彼此的做事风格各方面都很熟悉。如果更换供应商的话,首先产品质量这一块可能会不那么让人省心。要知道,我们工厂做你的订单,质检员验货这关是严格把控,前检中检后检几道流程,而且是百分百全检。事实上,我们也会经常关注你们订单产品在美国本土甚至欧洲的销售情况,据我们的信息采集,网站上客户的评价都是很高的。我想,这会极大减少你们维持售后服务的成本,也是对你们公司品牌一个很好的宣传。基于这一点,我希望你可以再慎重考虑下。”江博怀边说边观察Jack的反应,他继续道,“产品定价这块,我会和我的工厂同事们再一起沟通下,今天之内会提交一个最新方案。我很希望我们能有继续合作的缘分。”
听完江博怀说的,Jack没有立刻作答,他在一旁的记事本上写些什么,片刻抬起头,“Samuel, 很抱歉在收到你的新方案前,我没法给你答复,这些年我们在你们工厂下的订单体量是很大的,替换供应商对贵公司意味着什么,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话已经是胁迫了,江博怀依然满面含笑,站起来主动和Jack握手,感谢他给与的机会。
在喜来登酒店待了两个多小时,江博怀和孙夏无功而返,Jack连江博怀的午餐邀约都拒绝了。出了酒店门,江博怀也不管孙夏就在更前,罕见地爆了一句粗,“操,这老人精”。说毕就安排孙夏和工厂约时间,他们今天要开电话会,晚上8点前无论如何都要把新方案定下发送出去。
午餐都是叫盒饭到酒店。江博怀狂躁地来回踱步,孙夏吃了几口也没心思,坐在一旁写初始方案。上午开会这势头,客户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产品价格降多少,怎么降,损失掉的成本怎么回来,工厂那边如何协议,方方面面的细节太多。没到开会时间,孙夏拟了个初版出来,江博怀看了一眼,“不行”,直接否定了。他们现在处于大大的劣势,只有被动挨宰的份。Jack那边订单占公司年销售额的三分之一,其它杂七杂八的中小客户加起来也不过三分之二;最重要的,他们是美国一个大型商超,家喻户晓,给他们做单子,不仅在同行里有口碑,同类产品市场份额高,接待新客户也有不错示范。大的商超合作标准严格,对工厂要求高,每年都要年检。新客户一听说工厂是和他们一直合作,心理上就多了几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