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倒没强求,重新挎起大竹蓝,“行,那婶婶忙去了啊,有空多回来走走。这村里的老人都走了一大半啦。”

陶然看到男人的笑依然保持着,但有些不自然,显得很刻意。

“嗯,好的。”

临走前,妇人的视线很直接地落在陶然身上,“这是……”

她的手还被男人牵着,“这是我老婆,去年刚娶的。”

“长得好俊。”妇人夸她。

陶然害羞地低下头。

倒是顾淮云,一点也不客气,垂眸看她,笑着应道,“嗯,是挺俊的。”

陶然急了,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暗示他别再胡说八道。

妇人又问了几句话就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远了。

因为他刚才的话,陶然觉得这风都变得燥热了起来。

“顾老板,有时候做人还是要低调一点好。”陶然欲盖弥彰地提起。

她想,刚才都敢当着外人的面夸她了,现在没人,怎么的也得夸她几句吧。

但是——

“我刚才跟人随便客气的,你听听就算了,别放在心上。”

她能说这人真的一点都不可爱吗?

“不行,我已经听进去了。”

男人又戴上墨镜,陶然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她可以想象得到。

一定又是冷嗖嗖的眼神,看智障一样看着她。

顾淮云带着她从水泥路弯入了一条羊肠小道,然后是曲曲折折的山路。

这时候太阳升得很高,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草木味道。

山路没走多久,在一棵松树下,陶然远远看见一座坟。

不用问,她也知道那里葬着谁。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顾淮云驻足不前,“害怕吗?”

陶然不解地看向他。

“害怕的话,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婆婆就来。”

陶然的唇角挽起笑,“不怕,我陪你一起去看望老人家。”

男人用赞许的目光看她,“真勇敢。”

坟墓不大,而且很老了。

顾淮云沉默地站着,笑意清浅。过了十几分钟后,才柔声说道,“婆婆,生日快乐。”

陶然突然猜想,他会不会每年的今天都要过来跟老人说一句,“生日快乐”。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是平缓的,语气没有特别的喜悦,也没有特别的感伤,但他的背影,站立天高地阔的旷野中,在说出“生日快乐”时,显得是那样的落寞,那样的寂寥。

陶然没有见过他情绪高涨或者是低落的时候,仿佛什么事他都能应付得很好,又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完全地进入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