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云停下脚步,沉默着,只有询问的眼神向后看来。

游斯宾斟酌着用词,“我听说你要取企鹅还是北极熊的一家小作坊的女儿?叫、叫……”

想破脑子也没想起人的名字,顾淮云直截了当替他重温了那个名字,“陶然。”

“对,陶然,”游斯宾皱着眉头,表情是难得的认真,“我说老顾,我们哥几个是真摸不清你的套路了啊。你说你好不容易才坐上顾氏老总的位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淮云低头,在过道有些晦暗不明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嘴角隐隐约约透着一点笑。

笑?

还笑得出来?

“别作死,我跟你说老顾,别好好的一副牌给打烂了,你这老总的位置还没坐热吧。”

顾淮云倚着对面的墙,颔首。

游斯宾的耐心完全告罄,松开交叉在胸前的手臂,往里走了一步又回头,指着身后的人,“叫、叫什么来着?”

“陶然。”顾淮云回答,语调慵懒。

游斯宾又拿指头隔空点了点,嘴唇张张合合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转身进了套房又折了回来,“理由。那你总可以和我说说这么做的理由吧。怎么会想起结婚了呢?娶的还是一个路人。”

这次顾淮云的脚步没有再做逗留,只干脆利落地留下三个字,“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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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在打了108个哈欠后,半眯着眼想擦掉眼角的泪,鼻腔突然发痒,一个来势汹汹的喷嚏就打了出来。

这个喷嚏一下把正在和周公玩拉锯战的陶然拍醒了几分,揉了揉鼻子,是谁在背后说她坏话了?

尔后转念一想,在背后说她坏话都算轻的,那些债主估计连喝她血吃她肉的心都有。

员工工资、货款,还有银行的贷款,甚至是已经支付过订金却没交到货的商家。这两三个月,她一睁眼一闭眼就都是围绕着这些人打转,早已习惯。

陶然用力拍拍脸,开始收拾桌面上散落的账本。

手机响起时,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余光瞟了一眼来电,尾号显示是四个9时,莫名地慌了起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但几乎是同一时刻,她想到的是顾淮云。

半跪在地垫上的身体颓然无力地跌坐了下来,在大腿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几个深呼吸后,陶然才拿起了不停跳动的手机。

电话接通的前两三秒,谁也没有出声,死寂一般的空白。很快一个浑厚低醇的男嗓从听筒里灌进她的耳朵里。

“我是顾淮云。”

第5章 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吧

她可以确定,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甚至她还不知道顾淮云长什么样子,但对这声音,她第一反应是,好熟悉。

这个声音,她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在她走神走得厉害的时候,顾淮云说了第二句话,“喂,你在听吗?”

陶然立即像蜂蛰了一样,清醒过来,用干巴巴的声音回道,“在、在。”

之前还想着对方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毕竟这个婚姻是他先提出的,但真的面对时,陶然竟怂得想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她顾不上回忆到底在哪里听到过这把声音,如临大敌一样从地垫上正襟危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