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这几天晚上虞栀总是做梦。

梦到的都是和他相处的短暂而不可多得的年少时光。

梦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场景。

有一回班里上晚自习，突然停电了。电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检修好，住宿制的学校也不可能让所有学生都立刻回家。班主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弄来几个手电筒让学生们待在教室里聊聊天做做游戏，千万别乱跑。

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了，玩性却还是很大的。一听老班发话了，叽叽喳喳嚷着“老班万岁”就三三两两换了位置围成几个阵营，在各自的小团体里打打闹闹，聊天的聊得火热，游戏的戏得热闹。

唯独虞栀一个孤零零坐在位置上，垂着脑袋，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只明亮的眸子，就像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不声不响呆愣在原地，只有那一只没被遮住的眸子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渴望和淡淡的悲伤让人察觉她有一丝丝生命的迹象。

虞栀习惯了。她转来这个学校一学期了，一学期的适应期对她来说早就应该很够了。

就在她不知道想些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模模糊糊听见有个声音温柔地问她：“一起做游戏吗？”

虞栀不太确信自己有没有幻听，她微微抬眸，原来是他。是覃苏。

覃苏是个会发光的男孩子。年少的他五官就足已窥见日后非凡的俊朗神采了。此时，他就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礼貌地再次询问：“可以吗？我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做游戏。”

玩了什么游戏虞栀早就不记得了，只记得她一直盯着覃苏高贵如神衹般的侧脸，年少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直白地看着她的神明少年，傻傻的，连掩饰都不记得。

覃苏提醒她应该做什么了她就照做。少年青涩的男女心思干净又纯粹，以至于当年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爱看着覃苏发呆。现在想想，应该是朦朦胧胧、懵懵懂懂、羞涩萌发的小悸动，隔着雾，笼着纱，披着帛，罩着盖头的。好像一颗长在心尖的杨梅，随着时光的浇灌，慢慢成熟，却愈发酸涩，涨得整颗心脏微微抽痛。

当时班上有好多女孩子喜欢覃苏，自然就有不少男孩子讨厌覃苏。

有一回上体育课，体育老师不在，体委组织班上的男生们打篮球，班里几个整天不学好的小混混带头，专门各种“不小心”就往覃苏身上招呼。

覃苏寡不敌众，硬生生被他们欺负，看得班上女生一直骂那些个欺负人的男生。

虞栀不敢骂任何人，她只是在大家都去食堂吃晚饭的时候，悄悄把自己偷偷攒钱买的红花油拿了一罐放到覃苏桌洞里，连个纸条也不敢留下，生怕被覃苏知道是自己放的之后会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虽然虞栀其实很清楚，覃苏不会。不然覃苏就不会是自己转来第一天唯一愿意和她做同桌的人了。但虞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就是会下意识逃避靠覃苏太近。也许是下意识觉得自己这么一个泥淖里求生的“废物”不配仰望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