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一句话,有士兵来敬酒的时候,会微微笑笑,但我知道,他其实并不开心。
只有在江州练兵的那阵子,他和以前不同。
以往他做决定都是杀伐果断,那段时间却变得意外的有些柔情。
“柳演,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他这么对我说,眼里有散不开的眷恋与温柔。
真是奇了怪了,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像个孩子般写信,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父亲十二岁送我参军,我第一次见到这位小主子。
我头一次见这么拼的人,每天习武到深夜不说,连吃饭都要看着兵书。
十年过去,我们打过无数次的战役,他做得比他父亲更出色,受到的赞誉也更多。
而孤独也成倍的多。
所以王爷能遇到纪小姐,我很为他高兴。
但他很快又是孤身一人。
就像这浩瀚星空中的一轮孤月,连光辉都是清清冷冷。
夺回并州后,我们和西域大军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对峙。
西域连连攻下徽州和洛川,大梁军心已经有些涣散。
大家都心中有数,如果再失去荆州这个重要关卡,这场仗就完了。
我们对最后一关的荆州格外重视,那一天,管虎和连侨两名大将亲自上阵,不料却被戎卢王穆德从后方围攻。
大梁军队被围困在峡谷中,穆德俨然胜券在握。
“我劝你们这些中原兵不要再挣扎了,用中原的话说,今天你们是插翅也难飞。”
话刚落音,一支利箭突然从山谷发出,落在离他只有咫尺之远的地方。
穆德把缰绳往后一拉,马退了两步。
他神情一慌:“谁?”
“中原人的话你学得还不错,中原人的智慧你还有得学呢。”
鲜衣怒马的小将军从峡谷后方飞驰而来,金色的光芒落在他脸上,是极致的狂。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大梁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山顶上的弓箭手也蓄势待发。
“等你很久了。”王爷挑眉一笑,“如今谁为刀俎?谁为鱼肉?用我教你怎么分吗?”
穆德怛然失色,急忙下令撤退。
就这样,我们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总算守住了荆州。
我听见军中有人在偷偷议论说宁王真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
我一笑,他们不知道,从来没有什么神。
几天前,他把地形图交给我让我悄悄带人上山勘测。那张图上密密麻麻,全是标注的红点,细致到一条小水沟,一块能做掩体的石头,他全都标记了出来。
为了守住荆州,小王爷三天没有合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