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岚把办公室的人屏退,关上门,看着座位后天道酬勤四个硕大的毛笔字,字斟句酌、缓缓开口。
姜皖,爸爸一直催你去美国,不是怕和妈妈的案子有牵扯,没有做过的事,我一点也不害怕。最近,爸爸还有公司,可能会遇到一些事,怕你留在国内难受。爸爸对不起你,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过去的辉煌,做不到让你与有荣焉,我非常懊悔。所以,我不希望,未来的崩塌里,你还跟着承受千夫所指。
他顿了顿,透过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镜面上西装革履的自己,取掉金丝边框眼镜,用拇指擦掉眼角类似眼泪的分泌物。
明天姜宁的飞机去美国,你没及时办签证,可以先走落地签,其他的事,爸爸来安排。如果需要萧弃跟着去,没问题,都可以的。答应爸爸,好吗?
这个底交得太过突然,姜皖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公司出什么事了?
不会。股权变更时,她认真看过公司的财务资料。公司运营可以说是非常优秀,债务几乎没有,流动资金充足,管理成本也科学合理,不存在资金链断裂导致公司破产的可能。
会不会是他为了达成目的想出的苦肉计?
以他的城府,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只是他的语气太过真诚,姜皖竟从心底里愿意去相信他的话。她讨厌自己这种不坚定的立场,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她想问公司出什么问题了?
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说完,她毅然挂掉电话,强迫自己完成这次切割,毫不拖泥带水。
一通电话打完,她心里的焦灼似乎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内心空落落的,脑袋也放空,什么都没想,只看着黑漆漆的防盗门。
萧弃去公安局的次数很多,但因为自己的原因去公安局的次数却很少。
虽然高中毕业就在南城娱乐场所厮混打工,但大体上,他不是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对于遵纪守法的国民教育,他一向认同,且身体力行地遵守。
即使是在特别缺钱的那几年,他靠着对姜皖的那丝念想,生生压制住越过法律红线去找快钱的冲动。
身边的伙伴们,好多已经多次进宫,他作为同事、知情人甚至送衣服的人,他去的次数很多,但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犯事而进去过。
算起来,因为自身原因被警方叫到公安局,只有两次。
一次是初中毕业那年暑假,父母双双投河身亡,他作为死者家属,以及债务继承人,到公安局处理相关事宜。
还有一次,就是前几天,警察说接到举报,对他进行约谈。
这一次,根据警察当面说的理由,应该和自己无关。当然,他也不会蠢到相信警察,所以在前往公安局的车上,他向朋友咨询了一下,对方说要问一下,迟迟未回。
警察没有禁止他用手机和旁人联系,从这点来看,确实和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