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平握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半晌,才慢慢说道:小姜,我和你妈没关系,你误会我不要紧,别误会了你妈。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就活一个生前生后名,你又何必硬要给她攀扯这些呢?
他的声音很低,饱含人生阅历和道理,姜皖几乎都要被他说服了。
逝者已矣,她的感情故事怎样,活着的时候既不愿意公之于众,死了之后定是不愿被人议论。
这么想着,她张了张嘴,一时噤了声。
萧弃一直在一旁认真喝茶,并未参与两人的谈话,只观察葛平的神情动作,看他此时舒展了一下手指,眉头轻拧,放下茶杯。
葛警官,你见过叶老师的男朋友吗?萧弃问。
葛平转头看他,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会认为,我们提叶老师的男友,就是损害她的身后名?难道这个男友,那么见不得人吗?萧弃又问。
葛平沉默着,没有接话。
叶老师,之前和一个医生相过亲,她告诉医生,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个男友还是她老家那边的人,你们都是庐江人,年龄也相差不大,我们还以为你就是了。萧弃说。
葛平的眉心重重一跳,手中的茶杯险些脱落。
☆、第50章
我们没有探究她生前感情纠葛的好奇心,就只是想问问她那段时间过得怎么样,至于她男朋友是谁,并不重要。萧弃又说。
葛平垂眸看手中的茶,半晌才道:人都死了,生前过得怎么样,又有什么意义?你们对害死她的凶手漠不关心,反而把时间花在追查她的隐私上,还说自己没有好奇心。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姜皖,眼神凌厉,小姜,你问这些,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吗?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插进姜皖心里,她猝不及防,被扎得眼泪翻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啊,她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人已经死了,死在她们感情交恶三年不见之后。过去都没有在乎过,人死后才关心,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吗?
她本来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孝子贤孙?
葛警官,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叶老师的女儿?
萧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温暖的手掌把她的手护在掌心,轻轻安抚。
你这么关心叶老师的案子,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还是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心思?萧弃又问。
我能有什么心思?只不过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对叶老师的遭遇怀着几分同情而已。现在,肇事逃逸的司机被关在看守所,因为有钱,每天好吃好喝,死不承认,没有人去替她喊冤叫屈。她唯一的女儿,拿着她生前不屑沾染的巨额财产,每天只顾着和新男友浓情蜜意,和嫌疑人的近亲属你来我往,哪里还顾得上去查她是怎么死的?
他的情绪很激动,自己也察觉了,努力压制了一些。
在利益面前,人命算得上什么?小伙子,你应该是深有体会吧?
葛平看着萧弃,微微一笑,又转向姜皖,姜家在南城只手遮天,保一两个人的性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小姜,你是叶老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属,签谅解书的时候,你别忘了,叶老师一个人把你养大,那些微不足道的矛盾,和人的一生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你还有机会治愈自己,而她,再也没机会了。
最后一句话,葛平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喝完一整杯茶,平息完情绪,起身要走。